“哈哈!你現在還想著安德……”張東城笑了,“第一,中國功夫,我會一點點。第二,我可沒有隱藏什麼。第三,等我畢業,安德那家夥的事兒,我會一次性還給他!”
“畢業之後?哈哈,那麼說一個月後,我便能看場好戲?”阿達曼眼前一亮,不懷好意地奸笑起來。
“絕對值回票價!”張東城笑嘻嘻地給了阿達曼一拳,兩個損友相視大笑起來。
外麵走進個警察,大聲地說道:“史密斯,阿達曼,有人來保釋你們,你們可以走了。”
“保釋?”張東城有些奇怪,這人生地不熟的法國,自己一個朋友也不認識,誰會跑來保釋自己?難道是那位同為中國人的記者?
等張東城與保釋自己的人見麵時,這才激動無比地發現原來是張一謀大駕光臨,竟然為了自己這一個素未謀麵的無名小卒而親自出馬,跑到警察局保釋自己!
“張先生,真是不好意思,麻煩你來保釋我。”張東城來到警察局外,華燈已經點亮,整座城市在黑暗中燈火通明。
“哈哈,我姓張,你也姓張,我們五百年前是一家啊!”張一謀笑著說道,拍了拍張東城的肩。
在張東城的影像中,張一謀是個內斂、寡言又嚴肅的人,沒想到在自己麵前卻絲毫沒有成名大導演的架子,反而一直在笑,說話風趣、幽默、誠懇,平易近人
。
或許是同在國外,比較弱勢的中國人自然要抱團取暖吧,所以張一謀的態度放得很開。
坐上車,張一謀豪爽地請客,讓張東城和阿達曼飽餐了一頓法國大餐,然後來到他所下榻的賓館。
在張一謀的眼中,張東城是個不卑不亢,很有想法的年輕導演,他並沒有因為自己華人導演領軍人物的身份而縮手縮腳,畏首畏尾,而是侃侃而談,對電影有著自己獨特的看法與理解。
“你覺得,現階段的中國電影與外國電影,最大的區別在哪裏?”回到賓館,張一謀便拋出一個問題,張東城的想法畢竟是在英國喝著洋墨水的導演係學生,一些獨特的看法讓自己也有觸動,甚至可以說是茅塞頓開,不禁興趣大增,抓緊時間與張東城聊天。
“中國電影與外國電影,最大的區別不在電影本身,而在於電影之外。拍電影的和賣電影的就像種蘿卜和賣蘿卜的,賣蘿卜比種蘿卜還重要,不會賣,蘿卜就爛在家裏了,所有心血全白費了,會賣吧,蘿卜種得不好也能賣出去。在中國,賣蘿卜的水平、方法和觀念一直很弱。我們必須會製造熱點,提起觀眾興趣,刺激觀眾心理,必須要讓觀眾對電影有興趣。如果人家心理上對你不感興趣了,那就死定了。比如參加電影節獲得好評,便是一種賣蘿卜的手法而已。美國好萊塢電影之所以能稱霸全球,大家隻注意到他們一部電影的拍攝成本是上千上億美元,卻沒有注意他們的宣傳費用,甚至超過電影製做本身!”張東城想了想,便用最通俗易懂的比喻方法,讓張一謀明白。
“呃,種蘿卜和賣蘿卜?這比喻還真有意思。不過,我覺得你說的對!”張一謀聽了之後先是一愣,然後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中國電影與外國電影,什麼電影表現力,內涵穿透力,那些都是虛的。最大的差別可不就在這了!”
張一謀抓耳撓腮,顯然被張東城的話撓到癢處,從口袋裏掏出盒煙,扔了一根給他,然後自己叼上一根。
張東城的話真的沒錯,自己可不就是嚐到了《紅高梁》的甜頭,當年柏林電影節獲得金熊獎之後,《紅高梁》在中國引爆觀影狂潮,原本以藝術為唯一標準的張一謀卻莫名其妙開始暴富。
他一直以為是電影節給自己帶來的好運氣,直到現在才了解,原來這隻是賣蘿卜的一種手段而已。
一位中國電影界的風雲人物,一位毫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卻在這樣的時間相遇,而風雲人物向小人物耐心請教,讓房間裏的其它人感覺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