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懷疑,這個男人會殺了他的。
心中突然如溺水者一般,絕望而掙紮。
他不想死。
他的爹娘還在等他供養,他的大好前程還沒來得及實現,他的將軍夢……
他不想死。
少年的掙紮讓修夜銘看在了眼裏,他湊近去,頓時,少年的眼睛裏倒映出了他的身影。
好像帶著沙場特有的血腥和狂暴,僅僅隻要一眼,就足以讓人潰不成軍。
少年絕望到了極點。
他覺得自己可能就是在老鷹手中的那隻小麻雀,是生是死,就看老鷹有沒有對他痛下殺手的意思了。
他緊張著,慌亂著,半響聽到修夜銘一聲冷嗬:“就這點膽色,也好意思潛進我軍中,行不軌之事!”
一句話給他定了刑。
少年知道,自己的意圖暴露了,慘白慘白的臉色看起來讓人極為不忍。
如果是其他人,說不定這會兒就不忍心嚇唬他了,可惜,他對上的是修夜銘。
這個戰場殺神。
不更使勁嚇唬你就算好的了,還想讓他和顏悅色些?
嗬,這種事情想想就算了吧。
少年結結巴巴:“亂臣賊子……人,人人,人得而,誅之……”
“成王敗寇罷了,哪來的那麼多亂臣賊子。”修夜銘居然耐心的跟他叨叨兩句。
“……”可憐的少年沒想到故事會是這種走向,一下子就卡詞了。
慘白的,再加上憋紅的顏色浮現在臉上,說不出來的滑稽。
“想好怎麼死了嗎?”
修夜銘冷聲問道,直把少年嚇得直哆嗦,可他卻邪氣的勾了勾嘴角。
“惡魔!”少年痛苦的閉上眼睛,等待著可能會出現在他身上的痛苦。
修夜銘居然沒動手,或者說,他不需要動
手,隻要現在叫一聲,就會有數不盡的下屬跑出來替他解決了這個膽敢冒犯他的人。
“以後別魯莽。”他說罷,直接轉身離開,沒有追究少年的意思。
蹲到腳麻,少年才恍惚中回過神來,大氣不敢喘的撐著地麵站了起來,眼睛還朝著修夜銘離開的方向張望著。
這個人,也沒有傳聞中的那麼嗜殺呀。
實際上,修夜銘不是不嗜殺,他留下少年不過是因為他仿佛在少年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罷了。
一根筋。
不撞南牆不回頭。
不,撞了也會再撞上去。
明明知道僵持下去對自己並沒有好處,卻還是一直堅持著,生怕隻要一個放手就會前功盡棄,跌落塵底。
他放過他,其實等於放過了他自己。
他也在等一個人的救贖,隻是很可惜,他可能是等不到,也找不到了。
相比來時,興致盎然,少年離開時,身影便落寞了不少。
身上粗布衣還是那粗布衣,但是少年卻覺得,一切都不一樣了。
眼神中有一種看透現實,也看透了自己的殘忍。
卻不得不這樣殘忍。
他可能不適合想象中的自己,他可能隻是成為像爹娘一樣的人平凡一生,因為在接觸到那個人的視線時,他竟然可恥得連動彈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