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二點,沈析準時發來消息。於棉小心翼翼的出了家門。
一路無話,兩個人去了旁邊小吃街的一家大排檔。雖然已經是夜半,但整條街依舊十分熱鬧。於棉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了下來,沈析就跟在她後麵。
老板拿來菜單,於棉點了幾盤下酒菜,又點了一箱啤酒。
全過程沈析一言不發,隻在點酒時張了張嘴巴,卻還是欲言又止,沒有阻攔。
老板走了,兩個人還是沒有講話。飯店裏的桌子是實木的,於棉就盯著那原木上的紋理發呆。沈析看著於棉逐漸放空的眼神,呼吸都有點發抖。
啤酒搬到桌子旁邊的時候菜就上全了,老板還幫忙拿來了啤酒起子和啤酒杯。
沈析剛想彎腰去打開箱子,於棉卻搶先他一步用腳把箱子勾了過來,打開然後把啤酒一一擺在桌子上,又利落的打開了兩瓶,一瓶遞給了沈析,另外一瓶倒進了自己的杯子裏。
全程沒看沈析一眼。
沈析沒動,雙手放在腿上手指緊張的蜷縮著。
“怎麼,讓我給你倒?”於棉看了他一眼,疑聲問道。伸手去筷籠子裏拿出兩雙一次性筷子,扔給了對麵的人一雙。
沈析輕聲的歎了口氣,把啤酒倒了滿杯,泡沫從杯口蔓延到了桌子上。
兩人又開始了沉默。於棉不管不顧的吃著飯菜。不是她不想說,是她真餓了。
沈析見她不開口,就靜靜的坐在那裏。終於等到了對麵的人帶頭看他一眼。
於棉拿了張紙巾擦了擦嘴,忍著打了個嗝,上湧的氣體讓她忍不住皺緊了眉頭。拍了拍胸脯,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靜靜的看著沈析。
“說吧,想聊什麼?”
沈析呼吸又紊亂了。不,甚至不會了呼吸。他移開了視線,緊張的又在輕輕的撕咬嘴上的死皮。
“沈析,你之前緊張的時候就愛咬嘴皮,現在怎麼還是這毛病。”於棉用隻手撐著腦袋,剛剛吃飯的時候她喝了四瓶啤酒,現在酒精上頭讓她腦子開始變得發麻。
沈析明顯一愣,放在腿上的手也在悄悄握緊。一種被看破心思的羞恥和緊張呼之欲出的在他胸膛狠狠的砸了兩拳,讓他喘不上來氣。
“那你好好想想,我去上個廁所。”於棉見他遲遲不肯開口肚子脹的她難受,隻能先去上個廁所。
......
“為什麼離開?”
從廁所回來之後的於棉感覺清醒了不少,但聽到沈析的問題卻又感覺自己還是不太清醒。
她愣了愣,從旁邊拿起一瓶酒打開又倒進杯子裏。泡沫劈裏啪啦的沒響完就被於棉吞進了肚子裏。
氣泡破裂時的刺痛疼的於棉舌頭發麻,她狠狠的咽了口口水,坐直身子看著十分認真的沈析。
他真的很重視,也很迫切的想知道這個答案。
“剛開始認識,我們是在暑假班吧。但正式認識卻是在圖書館。其實在暑假班的時候我就因為張鈺注意到過你,不和你交流也是我有意為之。後來我們居然有了聯係,羈絆還這麼深是我怎麼也想不到的。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喜歡上你的。可能是一些相處,可能是那枚硬幣,可能是和別人不同的聯係方式,甚至可能是我沒有注意到的側臉和張鈺的一句話。我不知道,我琢磨不出來,我想了又想都沒想明白我是如何喜歡上你的。我喜歡你的時間不算長,但也要有一年多的時間。那段時間裏我常常看著我們的聊天記錄發呆,常常把你對我說的話和我們的所有事情翻來覆去的揣摩。我想從裏麵找出你喜歡我的跡象,但是我一無所獲。在睡不著的晚上我常常糾結著考慮這段感情到底有沒有結局我到底要不要繼續下去。頭一天剛燃起的放棄心理在你第二天給我發消息的那一瞬間煙消雲散。我一度認為我自己完了。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麼,我甚至看著自己往深淵裏越陷越深,而我自己在旁邊拍手叫好還添油加醋的替你說好。我看著手機哭過也看著手機笑過。我無奈過開心過不知所措過滿心期待過。這些都是你造成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放任我自己沉浸進去。後來,我在那個雨天被徹底的澆醒了。我動了離開你的念頭,我不想糾結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了。我刪掉了關於你的所有東西,我去了河北有了新生活。但剛開始我過的並不快樂,因為我總能想起你。我在書上一遍遍的寫你對我說的話,我在備忘錄裏打下對你的思念。但都是寫了撕,打了刪。後來,我居然在收藏夾裏翻到了你的兩條語音。我反反複複的聽,聽那兩句我已經忘記你為什麼發的消息,但我記得你隻給我發過這兩條語音。再後來,我發現我能在紙上寫下來的記憶越來越少,能在備忘錄裏記錄的也越來越少。我發現,即使我想記住的,時間也會慢慢的替我抹去。也許,你也不會記得我,我卻還在思念。再後來,我有了我的朋友,他們占據了我所有想念你的時間。我開始接受新的生活,然後突然想起來我曾經是一個多麼開朗活潑的人。其實我一點都沒後悔過遇見你,你給了我太多回憶,給我的青春塗抹了太多靚麗的記憶。但你隻能站在記憶裏。我在一個很平凡的一天放棄了曾經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一個人,沒有舍不得,但也不是特別開心。但我知道,如果回頭看看,我絕對不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