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狀怪異、波譎雲詭,說的就是這女生了。
“誰說我不幫忙的?”少年的話極為突兀,打斷了那個清晨裏的靜謐,踩著八月的風跳入宋枳的耳朵裏。
隻見少年蹲下身來,捧出雙手來,想要給小雛鳥一點安全感,告訴它這裏並不危險。
剛開始小雛鳥還有些猶豫,試著伸出小爪子試探,驚奇地發現那雙手並沒有動,還軟乎乎的,慢慢就靠近了去。
少年見狀,趕忙站起身來,像安撫小孩子一般,輕柔地將其放在了樹枝上,又伸出手靠在樹幹旁邊,形成欄杆的樣子。
應該是害怕小雛鳥會再次落下來……
在金麥色的陽光下,女生見少年的下顎線被鍍上了一層金邊,淺短而稠密的睫毛像是長在兩池清水岸上的青草。
修長白皙的手指甚是好看。
樹上的大鳥仍然不停地叫喚,忽的又飛去了另一棵槐樹上。這邊的小雛鳥正沿著樹幹,拽著笨重的身子往上爬,不一會兒就不見了影子。
“它媽媽也真是的,自家孩子都看不好……”
女生的碎碎念在少年的耳邊響起,責備裏帶著憐惜,像八月夜晚池塘裏的青蛙叫聲,喧囂卻並不惹人厭煩。
少年一回頭,看見的就是女生緊皺眉頭,嘟囔著嘴唇,永遠都是一副古靈精怪的模樣,突然有些好笑。
“誒,女俠,你叫什麼名字?”
一陣清風來得真巧,適宜地吹向女生的臉龐,混合著雨後的泥土味氣息,使那張臉一下由埋怨轉化為愕然,隻是一瞬間。
又笑起來,很像綠色的洋桔梗,淡雅又不失活潑。
“女俠姓宋,名枳。‘橘逾淮為枳’的枳。”
“哦……枸橘啊。”
少年臉上又是一股欠揍的神情,有些漫不經心地說著,還特意拉長了聲音。
在宋枳看來,這就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剛才對少年心存的僅有一點好感也蕩然無存,這就是一個無賴……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剛才見少年的行為,還甚是覺著他不僅有一身好皮囊,還有一顆善心,哪怕隻是對待弱小動物。
如今看來……不過好像也甚是有趣,畢竟從前男生也總不把她當做女生看。
心裏忽然像落了一些花蜜,彌漫開來,是甜甜的味道。
於是宋枳也不再計較,平常的聲音裏夾雜了小心的情緒,“那你呢?”
“我啊。”少年隻見女生站在曙光裏,繾綣於金黃色的麥浪,充滿陽光的味道。像暈開了一層朦朧感,背景也失色。
一雙杏眼似清池,盛滿清澈見底的泉水。
“紀璽言。玉璽的璽,言語的言。”
少年永遠不會知道,女生早就知道了他的名字,像一隻藍色風箏踏著風,追尋想要的青空未來。
他們的對話開始於那個溫柔暮色裏,也將終止於斯。
八月的風終究是來得猛烈些,再次卷起地麵上的藤黃色落葉,古老的年輪被鐫刻於樹墩橫截麵處,一圈又一圈。
半壁的爬山虎已褪去煙青色,注入了暗紅色血液,染紅了十五歲的年少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