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璽言簡單地用酒精給女生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後翻了一下滿盈的醫療箱裏,發現隻有普通的創口貼。
於是撕開外麵包裝紙,剛距離女生的手一尺遠,就聽到一句抱怨。
“好醜……”宋枳嘟嚷著嘴,表示不滿。
少年想想女生應該都會有愛美的心思,不過現下這種情況也暫時隻能用這個包紮。於是半嚇半哄將女生說服了。
食指上端有一條不規則的線,創口貼中部剛好可以將其覆蓋住,紀璽言找準角度粘貼上去後,又輕輕環繞了一圈。
於是,宋枳手上多了一個累贅,哪怕是稍微輕彎一下都能感覺到痛,這種麻木的痛覺隨指尖流動於全身各處,最後到達心髒處。
像隻小野獸在身體裏亂竄,野蠻又不羈。
宋枳又想起剛才刀切到手的畫麵,其實大腦還未來得及反應,下一秒就全是血的顏色,許是下意識有些害怕,一雙杏眼就不自禁微眯起來。
女生這一切的小動作都落在紀璽言的眼裏,他以為是自己剛才把她弄疼了。
起身慌忙道歉,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
宋枳有些無奈,剛想反駁,就聽見門口傳來鑰匙開鎖的聲音,還未將桌上的醫療箱收好,母親楊美靜就已經進入視線。
顯然,楊美靜對於家裏麵多了一個人表示驚訝,手頭的動作一頓,隻一瞬,又恢複正色,麵帶爾雅微笑。
“阿姨好。”紀璽言微躬起身子,一派謙謙君子之風,溫潤如錦玉。輕抿嘴唇,嘴角上揚,微微一笑。
哪裏還有之前戲謔調侃的痞子模樣?坐在一旁的宋枳心裏暗忖,要是早先不認識這少年的話,她應當也會被其表麵所欺騙。
其實紀璽言算是和長輩交際多了,對於不同的人該把握怎麼的分寸,他都是明曉的,畢竟這曾是母親親自教給他的。
在那些無比艱難且不堪回首的日子裏。
黑影掠過,陰暗四起,嘲笑聲、貶低聲、打罵聲籠罩於耳畔,小小的男孩隻能選擇抱住自己。
不再掙紮,也不再反抗,因為那樣隻會引來更多的憤怒,平白增添身上的傷痕,那時的他常靠數傷疤度日,看著淤青一點點消失,好像也沒有那麼難過了。
就像牽線木偶,像深海亡魚。
少年從洶湧的回憶裏掙脫,眼神逐漸聚焦,直到看清現實的世界。
麵前的婦女樣貌姣好,舉足之間都散發著一種嫻靜的氣質,即使已上年紀,也絲毫不見歲月留下的痕跡。
隻是見女生絲毫與恬靜一詞無關,少年就有些難以理解了。
楊美靜點點頭,表示歡迎。又注意到桌子上放著的醫療箱,頓時慌張起來,“怎麼了,誰受傷了?”
正說著,便丟下手裏的皮包,踩著小步子半跑過來。
話雖如此說,可是楊美靜目光的方向卻是朝向宋枳的,眼底那分沾染了雪月的緊張是欺騙不了人的。
苦澀忽然散開來,氤氳於心上,久久不能釋懷。記憶裏孩提時代的母親也會如此,很溫柔地給他吹吹手,輕聲告訴他男子漢是不能哭泣的。
“媽,一點小傷啦,已經包紮好了,你回來有急事吧?快去忙你的,不用擔心我。”
宋枳淺笑著,一雙明眸裏裹藏有鬣狗的狡黠,隨後拿出藏在身後的左手給楊美靜看,又跳起來表示自己真的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