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台上的,是身著淺杏色舞衣,神情略帶著一點決然踏入場中的女子。
那舞衣隻是尋常款式,先前也不是沒有貴女選擇展示舞蹈,但是那些舞衣無一不製作精美,隨著她們翩翩起舞而令人目眩神迷。
相較之下,她這一身舞衣卻樸素了不止一點。
且她的相貌也隻是平平淡淡,既不美豔動人,也無清純惹人憐愛之姿。
但這些外在的東西,在她舞動起來之後,就完全不會被人在意了。
因為,單單她的舞姿便足以讓她驚豔全場。
隨著音樂的節拍,她就像是一朵花一樣。
從一顆種子觸碰到浸透土壤、帶著濕潤氣息的雨露開始,感受那種從黑暗之中懵懂新生的喜悅;
第一次破土而出,沐浴在溫暖和煦的陽光之下;
每一縷微風,都像是在為它歡呼;
經曆了和風細雨的輕撫,也會有疾風驟雨想要摧折它;
直到它被壓倒,又重新挺直背脊,向上生長,努力吸收得來的養分;
它這樣倔強,隻不過是想要開一朵花
想要,被看見——
在黑暗中忍耐,等待那麼久,費勁了心力想要的,也隻不過是——
想要讓路過的人,能夠為此刻開出一朵花的她駐足片刻罷了。
被人看見之後,若有一些真心的讚美,也便可以安然地接受自己的枯萎了。
至少,最美的一刻曾被人欣賞誇讚過。
杏衣女子如枯敗的花朵一樣跌倒在地上,就像是那花已完成了心願而心甘情願地迎接死亡。
就在有人看得太入迷,差點忍不住準備上去看看她是否還活著的時候,她緩慢地從地上起來了。
如她來時一般沉默不語地緩步離去。
章婉看完了這一場舞蹈,見她離去時的神情,略微推測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便有一瞬間的衝動想要去破壞那個契機。
但是……
她之所願,或許也能因那契機實現。
更何況,她怎麼能為一時惻隱之心,而亂了這布局?
她隻希望那個推測是真的。
即使她已有七成的把握,但未曾驗證之時,也終究隻是一個推測罷了。
而她根本沒有去驗證其真實與否的可能。
後麵的表演,章婉已全然記不得有些什麼,又有哪些公子小姐略有意動,是否會有進一步的發展。
她此時什麼也沒有想,她隻是突然覺得,自己不過也是個瞻前顧後猶豫不決的普通凡人罷了。
因那天書,她知曉了許多方外之人的新鮮事物,也猜測到他們的一些信息,或在其自由暢談之間,也染上一些他們的灑脫及思想的自由。
讓她恍然間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掌握了未來的脈絡,世事皆可在她掌控之中。
但此時此刻,這件事給她一個驚醒,她連想要救一個清醒走向囚牢,困厄至死的靈魂都不能夠。
她以前是自信過頭了些。
殊不知這世間萬物,瞬息萬變,若想要達成她的一些目標及願望,需要更加謹慎,考慮的方麵也需周全才行。
章婉在這邊想著,卻不知那邊的劇情發生了一點小小的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