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唐草兒身邊的朋友和老師都感覺她做事有些心不在焉,隻有陳紫檀明白:她是迷上街舞了。
唐草兒的確從那幫街舞男孩身上感覺到了魅力,他們大大不同於自己身邊的男生。他們熱情、奔放、敢於展示自己,這何嚐不是一種勇敢?每天放學的鈴聲剛一響起,唐草兒就飛一樣抓起書包跑出去,直奔韓國街,男孩們也剛剛放學,他們換上舞衣,開起音響,熱身一會,人到齊了就在鄺瞳的口令下集合,排舞。唐草兒開始還抹不開麵子,假裝了無數次路過後,跟他們混熟了,幫他們看衣服,遞水,漸漸地,成了他們其中的一員。當然,她也沒少跟著挨白眼,在大人們眼裏,這幫孩子瘋瘋癲癲,穿的奇形怪狀每天不務正業。鄺瞳說,幾個月以後A城將舉辦第一界街舞大賽,到時還將邀請世界各地最著名的隊伍前來,他們的目標就是要在這次比賽裏拿到名次。說這句話時,鄺瞳的眸子裏一閃一閃的。
有好幾次鄺瞳把唐草兒送到了路口,唐草兒很擔心如果他繼續送下去該怎麼辦,但好在鄺瞳從來沒說過,她不想人知道她有多麼富麗堂皇的一個房子。她和唐小花從小就生活在一個仿佛真空的環境裏,一般人的衣食住行在他們眼裏自然不是問題,一般家庭裏父母注重的學習成績,在唐桐和趙歆眼裏也不是問題,唐草兒還沒有這樣關注過一件事情,她不想它變質。
給草兒開門的是老孟,人們隻知道他姓孟,所以都喊他老孟,但一個人怎麼可能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呢?從他平靜得能漾出水來的眼睛看,他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從草兒記事以來,老孟十幾年如一日守在門房裏,就那樣呆著,甚至連他吃飯和休息的樣子都沒見過,有時想來不禁暗暗心驚: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晚飯後,趙歆對草兒說:“你們班主任老師今天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你最近上課心不在焉,學習成績一落千丈。”
“千丈?”唐草兒誇張地瞪大了眼睛說:“她是怎麼說的?”
“她說你從班裏的第一名一下落到了第三名。”
這時唐桐插話了:“老爸平時是怎麼教你的,叫你不要回回考第一,這下考了第三就一落千丈了。”
趙歆嗬嗬一笑,對唐桐說:“我也是這麼說的,她們班主任差點把電話砸了,說咱們的教育有問題,讓我們有時間去一下學校。”
唐桐嚇了一跳,搶先說:“你把老師得罪了,可別叫我去背黑鍋。”
趙歆瞪了一眼臨陣脫逃的丈夫,接著說:“你們老師懷疑你早戀。”
唐桐又插嘴說:“其實草兒現在談戀愛不算是早戀。”趙歆又瞪了唐桐一眼,唐桐假裝沒看見。
“我知道你們是關心我,早戀談不上,隻不過我最近愛上了一項運動,這和學習成績也沒關係。”
趙歆和唐桐暗暗鬆了一口氣,她看看唐桐,說:“明天誰去?”唐草兒急忙說:“老媽,還是你去吧,老爸去了非和我們老師打起來不可。”唐桐說:“我沒意見。”說著和唐草兒一起看趙歆。
趙歆聳聳肩。
第二天早上,趙歆看過了唐小花,和家人吃完了早點,又看了一會時尚雜誌,最後,她把昨天就想好的要買的東西的一張清單放進手提袋,從車庫裏開出一輛紅色雪鐵龍。
“你們家長是怎麼當的,啊?”草兒的班主任是個中年女老師,見到趙歆劈頭就是一句:“別的家長一聽自己孩子成績下降了急的什麼似的,你們可到好,先找台階下。”趙歆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腳色到了這裏也隻能賠著笑臉,解釋說:“我們也是怕孩子著急……”
“一點沒見她急,盡見她沾沾自喜了,草兒的確是個聰明孩子,不見她怎麼努力成績一直名列前茅,越是這樣的坯子越是不能放鬆,第一和第三是質的不同!”這位老師說著又重複一遍,“質的不同知道嗎?”趙歆可憐巴巴地點點頭,後悔沒讓唐桐來。
老師撒完了氣,才指一個椅子讓趙歆坐下,說:“找過原因沒有,問題出在哪了,她怎麼和你們說的?”
趙歆不敢拿自己的個性挑戰老師的脾氣,隻好編故事:“這……這不是快高考了嗎,孩子心裏著急,最近休息不好,我常常見她熬夜,可能是適得其反了吧?”說著偷偷看老師的臉色。老師的臉上果然大見溫和,說:“要是這樣的話還情有可原,一到高考臨近,尖子生成績出現波動那也是常有的事,你不要太擔心,首先,我們要做好她的思想工作……”接著是一大套道理,從曆屆的某同學得了精神病說到某同學在老師和家長的正確領導下輕裝上陣考中某重點,一番話說完,時間已經跨越了十幾個年頭。跟著又說:“據同學們反映,草兒最近一放學就往學校旁邊的‘韓國街’跑,女孩子愛漂亮是正常的,但不能過分追求虛榮嘛,再說‘韓國街’裏我看沒什麼正經東西,我建議……”趙歆現在最後悔的就是沒帶個錄音機來把老師的話錄下來,最近她偶爾失眠,今天總算找到了特效藥。最後老師終於做了總結陳詞:“你家庭條件可能不錯,但不能慣著孩子,平時要多和她交流,不要為了事業而疏忽了對孩子的教育問題,到時候後悔可就來不及了,我們不要給她壓力,但也不能放縱她,當然,她自己的壓力還得自己解決,我們當然也可以幫她把壓力轉化成動力,當然,適當的時候,壓力還是要有一些……”趙歆聽得直犯暈,最後才聽老師說:“我時間不多,我們就先談到這裏,歡迎你隨時來找我,我相信隻要我們合作順利,草兒的前途肯定是一片光明的。”趙歆就像死囚聽到了特赦令一般,急忙抓起老師的手握了握,告辭出來。這時正好下課,趙歆找到唐草兒,第一句話就是:“草兒,辛苦你了。”唐草兒大樂。趙歆鬼鬼祟祟地把一個錢包交給唐草兒,神秘地說:“這是你們老師的錢包,一會你交給她,就說你撿的。以後她肯定不找你麻煩了。”唐草兒哭笑不得。
趙歆上了車,打了兩次火都沒有成功,隻聽背後說:“你手閘沒放。”趙歆想也不想,隨手向後斬去,那人一架,趙歆的手隨即一鬆,從袖口掉出一柄修長的刀來,她指尖一勾已經捏住了刀把,她的另一隻手自腿側一晃,已從筒襪裏抽出又一把短刀,一轉身,向那人小腹刺去,對方沒有躲閃,手指彈在短刀背上,趙歆隻覺一股大力傳了過來,短刀竟然脫手。與此同時,她的袖刀已經割中了那人的手背,好在她沒想下殺手,出力並不很重,但對方如此無禮,這一個教訓是非給不可的。那人手背中刀,全不在意,嘿嘿一笑讚道:“好漂亮的身手!”說著往坐椅裏一靠,趙歆見對方再無惡意,也隨即停手,喝問:“你是誰?”但立刻驚呼了一聲:“你是祖爺!”因為她看見了對方中刀的手背,在她如此鋒利袖刀的攻擊下,隻出現了一道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