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首先得換身行頭了,唐草兒把帽子和眼鏡都拿下來,手裏提著上衣走進一家運動服專賣,小店分成兩間,裏麵是店主一家的臥室。
唐草兒選中了一套紅色的“李寧”,沒怎麼搞價就買了下來,在店裏的小試衣間裏換上,然後把老吳的那套衣服裝在包裝袋裏拿著,她不忍心扔掉它們。
唐草兒走後,店主那上小學的兒子,忽然從裏麵探出頭來,指著電視說:“爸爸,剛才那個姐姐上電視啦……”
唐草兒穿著紅色的運動衣,戴著男式手表,看上去英姿颯爽,隻是她的發型還是引人注意——那是她自己的傑作,亂七八糟像被狗啃了一樣。草兒走進一家叫“纖絲名剪”的美發屋,這是一家非常時尚的美發中心,大約有十幾個服務台,理發師全部是那種幹淨溫和的男生,從他們的發型設計來看,確實很有品位。也正因為這樣這裏的生意極火,電吹、剪刀聲不絕於耳,幾個女白領排成一排,拿著雜誌坐在像八爪魚似的機器下麵做等離子。
唐草兒要找的正是這樣的地方,隻有這裏,理發師才不會閑得無聊去看電視——唐草兒現在領略到什麼是做賊心虛了。一個理發師笑容可掬地把她讓在升降椅上,從鏡子裏打量了一下唐草兒,開玩笑地說:“你這個發型是哪位國際大師設計的?”
這個笑話很好地調節了氣氛又不使人尷尬。他微笑著說:“你想要什麼樣的效果,我幫你設計。”
唐草兒說:“不用設計了,你給我理一個禿子吧。”
“……”理發師在癡呆了半分鍾之後才幹笑道,“你可真會開玩笑。”
唐草兒沉靜地說:“不是玩笑,開始吧。”
在幾次重複得到確認後,那個理發師捧起唐草兒不長不短的頭發,惋惜地說:“你的發質特別好,而且你的鵝蛋臉型最不適合弄短。”但他最後還是得照顧客的意思辦。
在整個過程中,唐草兒的服務台吸引了店裏所有人的注意,人們怎麼也想不通一個如此漂亮的女孩子為什麼要剃光頭。
唐草兒的運氣很好,碰上了一個基本功很紮實的美發師——現在絕大多數的所謂美發師都不會剔光頭了。
草兒出了“纖絲名剪”,從手提袋裏找出帽子戴上,走進另一家美發中心,對那的老板說:我要買假發……
隨後唐草兒索性買了一個運動員的那種巨型隨身包,並且很快把這個包裝滿了,它們包括:3頂長短不一的假發,一套適合普通白領的“巴黎春天”套裝,香水和化妝盒,金絲眼鏡;一套品位極其糟糕的地攤貨,粗藍布袖套;運動鞋、高跟鞋、布鞋各一雙。還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小東西。
現在的唐草兒身穿紅色運動衣,純白的跑步鞋,額前的劉海不長不短地剛剛齊眉,整個人精神煥發,像是體校的學生。
出於教訓,唐草兒不想在這個留了過多痕跡的地方逗留,她攔了一輛出租,還沒想到要跟司機說什麼,司機卻已經先說話了:“回學校嗎?”唐草兒沉默了會,說:“是。”
司機把唐草兒拉到了大橋市體育學院的門口。唐草兒一下車就決定暫時在這個地方住下來。
大橋市體育學院是一所非常漂亮的高校,校內校外都是朝氣蓬勃的大學生,唐草兒穿著現在這身衣服,往大街上一站就被整個環境很好地隱藏起來。附近最大的一所賓館是學校的產業,為壟斷來訪家長這個穩定的客源,學校規定來此入住隻要出示學生證就可以打八折。
唐草兒故技重施,用一個女學生的證件進行了登記——用完當然送回去了。她進了房間,正在收拾包裏的東西,口袋裏的電話忽然震動了一下:那個神秘的電話終於響了。唐草兒急忙掏出一看,顯示隻有一條短信,短信的內容是:本公司承辦各類證件、證明、二手汽車手續、信貸等服務,聯係人趙先生。下麵是一個號碼。
唐草兒心一緊,這看似隻是一條普通的騷擾信息,但還是不能不引起她的重視。用腳指頭想那個神秘的人也不會大馬金刀地聯係自己,他會不會是用這種方法試探自己有沒有發現這張卡或開機?
而且趙先生這個“趙”,會不會是暗示著什麼?
唐草兒急忙拿出另一備用手機,裝上一張在街上買的臨時卡,想了一會就把電話打了過去。
電話剛響兩聲就被對方接起,一個男人在那邊熱情洋溢地喂了一聲,看樣子沒有半點心虛的意思。唐草兒隻一愣的工夫,對方又說:“是談生意的朋友嗎?”唐草兒“嗯”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想不到對方光明正大地說:“你是要辦證還是做手續?”
唐草兒忽然靈機一動,沉聲說:“除了這些,你還有沒有別的?”
“你是說……”
唐草兒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她吃了不少這樣的虧了:一句話說不對路,立刻被對方輕視,導致連連受挫。她忽然想起趙胖子管那東西叫“粉兒”,於是試探地說:“你有沒有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