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雲皇帝卻隻是淺笑了笑,雲淡風輕地反問:“太後怎麼了?”
這是吃定了自己不敢在人前說出劫持太後的事啊……“太後可在本王手裏,難道你要背負全天下人的指責,罵你不孝嗎?”走近兩步,端王咬牙切齒地低聲說。
“朕如何不孝了?太後在宮裏錦衣玉食,宮娥內侍們服侍著,不知過的多麼開心,什麼時候跑到你端王府去了,朕怎麼不知道?”慶雲皇帝同樣壓低了聲音,帶著滿滿的嘲弄反問。
“你,使詐!”端王忽然就明白了。
“不,朕是營救太後於水火。”慶雲皇帝微笑:“太後她老人家會感謝朕的。”
……
兩個人言來語去地鬥著,旁邊那些官員百姓不知道,還當兩人是在商量。
沒有比較就不知道分辨黑白。
眾人見端王氣勢洶洶,甚至幾度惡行惡狀,慶雲皇帝卻始終麵帶微笑不疾不徐,都覺得這個皇帝大氣,是個掌握天下的人。反觀端王,總給人一種盛氣淩人小家子氣的感覺。
眾人心中不由暗想,其實慶雲皇帝登基這些年來,大魏朝算得上是平安祥和的,要是真換了端王,未必就能比現在好。
看現在情景,慶雲皇帝明顯有備而來,反而是端王顯得倉促,而且沒有勝算。
反正再怎麼樣這江山都是他慕容家的,又輪不到自己,何必跟著趟那渾水?萬一好處沒撈到,先鬧個禍連九族就後悔不及了……
眾心紛紛間,不知是誰先開了口,指責端王擅用皇帝儀仗以及冠冕,是目無君王以下犯上之罪。
此言一開,頓時就有人附和,言之滔滔,到了最後竟有許多人指責唾罵端王狼子野心來,齊呼該將這樣大逆不道的罪人拿下。
端王暴跳如雷。
他沒想到自己費盡心思安排的這一切,到了最後竟成了送他去絕境的一把刀!
成王敗寇,往往就隻是一線之間,端王再怎麼不甘願,在被慕容航綁縛住手腳後也隻剩下大罵的本事了。
“端王意圖不軌,朕實在是痛心疾首。但,國家社稷容不得半絲退讓情麵,朕隻能……唉!”揮揮手,慶雲皇帝麵色頹然地吩咐:“將端王押下去,即刻搜拿端王府餘者,著嚴加看管。端王擇日送交執金吾審問,你們都退下吧!”
坐在金殿上,慶雲皇帝公布了端王的逼宮作為,沉痛地宣布了對端王的處理結果。
他說的時候一直在看一個人——楊朝明。
他以為做為端王一國的楊朝明會在金殿上為端王辯護,會拿祖製壓他,甚至是咆哮指責等等,就是沒想到楊朝明居然一言未發!
“這個老東西倒會看風向轉舵啊,可惜了端王對他的信任了。”於飛宮裏,慶雲皇帝對柔妃搖頭歎息道。
“人走茶涼,自古如是。君子尚做不到一成不變,何況楊朝明這種小人?皇上不必感慨。”柔妃溫言勸解。
慶雲皇帝搖搖頭沒再說什麼,轉而問起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事:“現在,你可以告訴朕,那個孩子在哪裏了吧?”
柔妃微笑:“皇上心急臣妾能理解,不過臣妾還是要勸皇上再等一等。”
“還要等?朕都已經等了二十四年了,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慶雲皇帝急火都上來了,他來回踱了兩圈後站定在柔妃麵前,麵色嚴肅且有微微怒意——
“柔妃,你老實告訴朕,是不是根本就沒有那個孩子的事?是不是這件事隻是你在誆騙朕安慰朕?”
柔妃雙膝跪下:“皇上,臣妾縱有天大膽子也不敢誆騙皇上啊!那孩子確實存在,也確實已經長大成人,並且十分優秀。請皇上放心,假以時日他定會……”
“朕不要聽這些,朕隻要知道那孩子現在何處,倒底是誰!”慶雲皇帝怒道。
他一把攫住柔妃的下顎,眼神淩厲地逼視著柔妃:“你說,那孩子是不是戰威侯?是不是他?”
柔妃緩緩搖頭。
“朕不信!如果他不是,那麼誰是?你說過的,那孩子今年已經二十四歲,很優秀,最重要的是朕見過他,還不止一次!這樣年紀,又優秀,朕還見過的除了戰威侯還能有誰?
對,一定是他!當年朕被端王府派人下毒,定國公和蕭太師請來金針度給朕醫治,當時就隻有你姐姐慰娘在旁照顧朕,朕藥性發作迷糊間寵幸的女人除了她還能有誰?
後來定是她知道朝廷遍布端王的爪牙,擔心會害了朕的孩子,所以才下嫁給慕容英那個廢物,為了保全朕的骨血,說不定這件事還是定國公和蕭太師安排的,否則怎麼那麼巧,她誰家不嫁偏嫁進定國公家?”
慶雲皇帝越想越覺得真相就是這樣,想起那個衛護自己,也讓自己懷念了許多年的紅顏女子,忍不住潸然淚下。
“你不告訴朕是想保護他吧?大約這也是慰娘要求的。朕不怪你,朕,很感謝你們。但是,如今端王已倒,朕不想再跟自己的孩子對麵相見卻不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