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已經連續下了三天了。
晚上十一點，本該安靜的城市因為雨聲，在暗夜裏吵鬧不休。
戴以秋開著車才從車庫出來，雨珠就爭先恐後地砸到車窗玻璃上，水滴摔得稀巴爛，四濺開去。
她完全沒有把這雨放在心上，內心毫無波瀾地加大了油門。
雨天人少，車子上了馬路後，她開始有些走神，腦袋裏其實是空的，但就是沒有辦法專注在開車上，絲毫沒有覺察這場雨大到令人恐慌。
此刻，城市裏到處都是積水，人人都在自顧不暇。
路邊有行人在齊腿深的水裏淌著，撐著的傘一下子被刮來的猛風帶飛，緊緊抓住雨傘的人手裏隻剩下被吹得倒豎起來的傘骨，已經毫無用處，環顧四周，一時尷尬地不知道該不該隨意丟掉。
前路有的車輛在水中緩慢行駛，有的停在水裏一動不動。
等發現外麵水位不對，前進受阻時，戴以秋的車子大半車輪已經沒水了。
立刻放慢車速想要倒退。
才換倒擋，車熄火了。
試了幾下，再也打不著。
後邊的一輛車不知道是不是失控了，加速衝過來，撞上了她的車屁股。
幸好係了安全帶，被撞的刹那彈出去後又被安全帶拉回來。
後麵的車被一棵樹擋住了，勉強停下來。
戴以秋的車卻已經偏離了主道，沒有阻力地往前傾，像是在下坡，方向不受控製。
大雨勢猛。
透過雨刮器，戴以秋勉強辨認出外麵的環境和標示牌，意識到，她此刻的位置是一處下坡的橋底通道。
立刻拉起手刹。
外麵的水開始不斷從四麵八方湧來，衝刷著她的車身，推動她的車繼續向坡下滑去。
戴以秋解開安全帶，按下車窗。
失靈了。
車門也打不開。
重複嚐試，車窗和車門還是沒有反應。
她鎮定地拿起正在充電的手機，開機，撥打119求救。
“您好，119……”
“您好，我被困在車裏了，車子被撞後偏離主道，不受控製地往下坡滑，現在正泡在水裏無法動彈，車內滲水已經漫過腰間，照這樣的雨勢，可能不到十分鍾，車外的雨水就會漫過車頂，地點就在江北橋橋底通道，黑色BM。”
戴以秋才說完，沒等那邊有回應，電話就被斷了。
拿到眼前一看，是自動關機了。
她不確定是因為手機充電時間太短電力不足，還是因為剛剛搗鼓開車窗時手機進了水短路了。
其實她更不知道的是，開機時那條她還來不及點開看的信息，是一條暴雨紅色預警短信。
戴以秋感覺呼吸困難，嚐試著冷靜下來後，在車裏找了一圈，沒有任何尖銳的東西。
雨霧太大，看不到外麵是什麼情況。
雨聲也很大，啪啪啪地拍打著車頂，她試著喊了幾聲救命，沒有人應答。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隻能靠自己了。
拿起唯一堅硬的東西——手機，去敲玻璃。
卻跟雞蛋碰石頭一樣，手機屏幕都砸壞了，車窗玻璃還是完好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