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陪著他。
椒房殿，充滿了煙火氣息。
容暨將她打橫抱起，放到了床榻上睡覺，還細心的為她鬆散了發髻，蓋好了被子。
靈芝本想來做這些瑣事的，可到底沒敢上前。
冷酷殺伐的帝王，如今整個人都在忽明忽暗的燈火裏，染上了柔軟的燭光。
他卸掉了與生俱樂的肅殺和鋒芒，倒真的像是……一位平凡的夫君。
靈芝伺候了容暨這麼多年，從沒見過容暨這麼有溫度的模樣。
九九沾床就睡，還打起了呼嚕，睡姿讓人不敢恭維。
容暨則坐在她先前抄寫的書案前，繼續在抄寫她的宮規。
男人看到那鋪滿宣紙的狗爬字，眼神無奈極了。
顧九九也不是天生就癡傻，怎麼連字都不會寫？
整整一夜，容暨都在幫她抄寫宮規，蠟燭燃盡了，宮人就又點起。
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長，但卻不孤獨了。
很溫暖。
第二天日上三杆，九九才睡醒了起來。
“啊！”
“靈芝，你怎麼不早一點叫醒我？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了啊！我的宮規還沒抄完啊！”
九九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爬起來了，光著腳就往書案邊跑。
靈芝推開門進來，笑意盈盈，“是皇上說了，讓娘娘您好好休息，睡到自然醒。”
九九臉垮下來了，“那我的宮規呢？我要是沒完成，太後會不會找容暨的麻煩？”
九九第一個想的，竟然是怕太後又挑刺容暨。
她下意識的，是不想給容暨帶來麻煩。
靈芝衝她努努嘴，“您看看書案那。”
一疊厚厚的宣紙，上麵都落滿了字，有些是她的狗爬字，醜到不可直視。
有些則是淩厲大氣，筆鋒銳利。
堪比書法家！
九九腦子轟的一聲炸開了，“這是？”
“您不必擔心了，皇上已經幫您抄寫完了剩下的宮規。”
“您昨天晚上睡著了，皇上還抱您上床的，最後抄了一夜。”
靈芝在一邊繼續說，“皇上一夜沒睡，如今可能剛下早朝。”
每一個字都在九九的心裏，迸發出了千樹萬樹的煙花。
漫天的焰火綻放，她心跳似乎都停止了跳動。
她胸口一陣發顫，一種陌生的情緒又快速的席卷而來。
容暨昨晚來了？
還幫她抄了一夜的宮規？
他可是容暨啊，是大周朝的九五至尊啊，他為什麼要做這些小事？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九九的呼吸卻怎麼都平複不下來了。
容暨。
他的名字在她的心頭，一次次的碾壓過，每一次碾壓都帶來不一樣的感覺。
令她不由自主的深陷，婉轉沉醉。
若說以前隻是為了攻略他，而想要討好他，對他好。
那此刻。
九九覺得，她也想他對好。
是真心的。
而不是，建立在攻略之上的。
這一刻，九九心髒狂跳，她顫巍巍的走過去，手指撫摸上那些字跡。
她好像明白了，這個世界裏的人都不是紙片人。
他們都是有生命的。
容暨，不是紙片人，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