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那一戰打得很是慘烈,父親戰死。
他回來已經是第二年的夏天了,那座農家小院空蕩蕩的,人去樓空。
阿蓁走了。
他派人去找了,把京城都要翻過來了。
後來逐漸死心了,阿蓁應該是怨上他了,她走了。
她不是失蹤,她是自己走的。
但他一直不死心,他欺騙自己,阿蓁怎麼會走呢?
分別的每一幕都清晰的鑽入了腦海裏,冰冷的空氣,讓穆寒洲的呼吸逐漸困難。
他手臂上青筋暴露,即便是知道葉蓁就是阿蓁之後。
他心口依舊空落落的,細微的疼痛從同粗糲的沙子,一點點的碾磨著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她不和他相認,是……還在恨他嗎?他沒有想過要趕走她。
不過是氣話。
她怎麼就當了真呢?她這些年過得好嗎?變成了葉老爺的親生女兒,她……隻要過得不苦就好。
可他為什麼卻沒有勇氣再見到她了。
他於她有愧。
當初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呢?那時候的阿蓁,不過才十歲而已。
她小孩子心性,定是將這句傷人的話記到了心裏。
回想起往事,胸腔裏仿佛有隻手在狠狠地攪動著。
呼吸間,也有些淡淡的血腥氣。
“大人,夫人請您去一趟壽安堂。”緊閉的房門被人敲響,門外傳來了侍衛青墨的聲音。
穆寒洲一點點的收斂了情緒,取過床邊的獠牙麵具戴上。
他換了衣衫,便離開了聽雪院,去了壽安堂。
人人都知道壽安堂的穆夫人,不是穆寒洲的親生母親,隻是嫡母。
但這位穆夫人行事公道,從不偏頗,以理服人。
對待穆寒洲和嫡子都是一樣的,所以對待老夫人,穆寒洲也格外的尊敬。
沒有嫡母,就沒有今日的他。
壽安堂。
老夫人六十多歲的年紀,穿著一身喜鵲纏枝的濃綠色綢緞,滿頭銀發,蒼老的麵容布滿了皺紋,即便是微笑著,還是讓人覺得嚴肅刻薄的人,不好相處。
老夫人就隻有一個兒子,穆寒夜。
“母親,你說他會答應嗎?這琳琅的肚子就要瞞不住了!他會不會殺了我們?我可不想娶許琳琅啊,母親你知道的,我就是想玩玩而已……”
穆寒夜生得一張俊臉,但舉止卻很猥瑣輕浮,沒有了穆寒洲那一股挺括磊落的氣勢。
穆寒夜給老夫人捶著膝蓋,討好賣乖地說:“許琳琅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破落戶的女兒,也就那個醜八怪肯遵守媒妁之言娶了,我就是想玩玩。”
“娶她是不可能的,我以後還要繼承將軍府,我要娶的必定是高門貴女,您說是不是?您舍得我就娶這麼一個小門小戶的孤女?”
“除非她和晉王妃一樣,有萬貫家財!”
老夫人皺著眉頭,“你別吵,讓我探探你大哥的口風。”
“許琳琅那小賤人,還想母憑子貴,笑話!要麼,如果她實在是油鹽不進,不肯打掉孩子,那老身就——”
老夫人的眼神一狠。
偌大的將軍府日後都是寒夜的,寒夜日後會繼承穆寒洲的軍功,在朝廷裏扶搖直上。
怎麼也要娶公主貴女!
絕不能止步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