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頂山——
高山巍巍,鷹隼旋蒼,風蕭蕭而木葉屢舞。天高雲淡,一眼望去,屋舍儼然,好一幅景泰人和之氣象。
“兄長覺得,此處景致如何?倒也是一處靜心養性的佳所。”
鍾離羽穗輕提裙擺,踏上台階,緩緩邁至淩臆殿。
“你覺得,我有這個閑心?”鍾離承澤嗤笑道。
推開半闔著的殿門,抬頭便看到鍾離承澤,鍾離的稽旂少君,被關在一隻特製的方籠中,方籠呢,由索吊著,懸在空中。
見有人進來,鍾離承澤艱難地爬到籠的間隙去探看。確定來人是攝笏王姬鍾離羽穗。
跌坐到一旁,整個身體軟塌下來,看著比乞丐還落魄,昔日作為鍾離的稽旂少君應有的神采也被消磨殆盡。
“那幫老家夥到底怎麼說?怎麼,這等醃臢事也要勞煩王姬親自動手?這種小事也要難為王姬,還真是……”
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了鍾離承澤的咒怨。方籠也隨著咳嗽而晃動起來。
鍾離羽穗輕踮足尖,一個飛身閃現到了方籠的頂部。
“鑰匙和解藥都在這,自己選吧。”
才一眨眼的功夫,鍾離羽穗已消失不見。一把鑰匙與一隻瓷瓶被放在方籠頂部邊緣。
回到西行宮,鍾離羽穗端起茶盞,問道,“如何?”
“稟王姬,精武堂與南山派已準備就緒。鍾回公子已覺察到穹頂山的變故,請出了青冥巫者助陣。”
“好,去請衍生門的幽野城城主。”鍾離羽穗取出一份早已準備好的密函,交與藍袍女子。
“遵。”
自鍾離建國以來,王姬不攝政是死律。與華雍有些相似,華雍雙帝,女帝主理宗務,子帝主管政事,二者互不相犯,不同的是,鍾離的王姬,掌兵。
攝笏王姬,是祖神的第一祭司,隻忠誠於九黎遺民共同的祖神,上古時期九黎部唯一的王,也是九黎部的首領,他們的君主,黎貪。
關於那場曠世之爭,後人口中的諸神紀,似是被刻意抹去了似的,在後世的典籍中相關的記載少之又少且含糊其辭。
相傳在涿鹿之戰中,九黎的王,蚩尤戰死,一說他的軀體未葬入大地,百獸爭食,九黎嗚呼哀哉,奪回了祖神的一根腿骨;一說當時蚩尤重傷未死,與其妻玉姬歸隱雷公山。
至於真相究竟如何,已無從考究。
再說那場涿鹿之戰後,黃帝一路勢如破竹,一統九州,九黎遺民與其它民一道,被劃為萬民。
隻是後來不知何故,萬民之中再次發生暴亂,九黎遺民也遷徙去了九州之外。九州這一片寶地也變成了被詛咒的禁忌之地。
於是,“九州”消失了,而“古九州”成了它新的代名詞,成了現世巫覡口中的秘境、神址。
“召陳牧司,西行宮,啟長明燈。”
將思緒從遙遠的上古拉回來,抿了一口懸在唇邊早已放涼了的茶水,而後便將茶盞放回桌子上。
“稟大祭司,天諭令已請到。”鍾離羽穗接過一麵令牌,握在手中,輕輕摩挲。
她,鍾離羽穗,現任攝笏王姬,至少現在仍然是,是鍾離宮城之中,五大宮群之一的西行宮的統率者。
西行宮是南鍾攝禦王姬宮坻,一般情況下隻開正殿不開側殿。
側殿開啟是需要天諭令的,而天諭令,在衍生門,不過現下天諭令已拿到。
不多時,陳牧司被帶到西行宮。
“拜見攝笏王姬。“
陳牧司整肅衣襟,伏首而拜。
“錯了。”鍾離羽穗麵無表情地說道。
陳牧司嚇得一顫,額頭立馬有豆大的汗珠刮過他的額,卻不敢用手去擦,背後一熱,立馬改口,又鄭重地拜了一次。
“拜見第一祭司,恭請祖神出世。”
陳牧司起身站到一旁,等候側殿的開啟。
鍾離羽穗旋即取出天瑜令,置之於祭台之上,後退九步。
三叩九拜之後,口中念念有詞。
“天佑九黎,福澤九州,賜吾神機,續吾血脈……”
仿佛石洞訇然中開,轟隆隆地不知從何處傳來聲音。
封印被破除,側殿已被開啟。
“隨我來。”鍾離羽穗睜開她那泛著紫色幽光的眸。
鍾離羽穗起身,緩緩踏入側殿。
“諸般事宜,已安排妥當,恭迎祖神出世。“
嗡嗡——隻聽得泰和鍾低鳴三聲,而後有一組字符作為祖神指示而出現。
鍾離羽穗旋即明了祖神的指示,進行祝禱儀式後,四周重新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