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年回到書桌前坐下,瞥見一旁還站著的顧瑾疏,招手讓他過來一同坐著,“別傻站著了,過來坐下,趁還有一點時間,我們來看看姨娘生前留了什麼東西。”
說著顧瑾年拿出那兩個針法稚嫩,線腳不是很緊密,還未繡好的荷包,瞧著荷包上麵還未繡好的白鶴,兩個十五歲的少年都能想到他們嬌嬌軟軟的妹妹是如何拿著針線將這寓意君子高潔的白鶴繡上去的。
打開荷包,裏麵放著的均是幾張折疊起來的、已經泛黃的的紙箋。
取出那幾張紙箋打開,看到上麵熟悉的娟秀小篆,顧瑾年和顧瑾疏兩人麵露懷念。
小時候,還是姨娘給他們啟的蒙呢,讓他們在被父親抱去前院的時候沒有落後他們大哥太多。
姨娘的字他們已經許久沒見到了。
看到紙箋的內容,兩人從一開始的坐著懷念輕撫紙張,到猛的起身站直身體,捏緊紙箋,盛怒不已,再到越看越快,越看越憤怒,額頭青筋暴起,最後眼看著歇午時間要到了,才努力平息心中的怒火。
看完了內容,顧瑾年緊鎖眉頭,將下顎線的肌肉繃得緊緊的,手臂青筋顯現,咬緊牙關將那幾張紙箋原裝放回荷包裏,而後跟顧瑾疏一人一個戴在身上。
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姨娘和小阿梨被趕去莊子這件事其中的緣由是別的,還牽扯這麼多。
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們嫡母不喜歡姨娘,連同不喜歡姨娘所出的他們。
隻是兄弟二人較為幸運,未出生前有祖母父親護著,出生後因為是男孩,又是雙生子,父親喜歡得緊,所以嫡母不好對他們下毒手。
萬萬沒想到,姨娘跟小阿梨這些年為他們承受了這麼多!
顧瑾年要顧及手上那幾張紙箋,顧瑾疏卻不用,他渾身煞氣,陰沉著臉,一拳打在書桌上,將書桌打得凹了進去,也打得手破了皮,狠狠的從牙縫裏擠出來幾個字,“欺!人!太!甚!”
“瑾疏,注意情緒!歇午時間要到了。”顧瑾年沉聲喝了一句。
被兄長說了,顧瑾疏泄了氣,耷拉著臉小聲道,“知道了!”
顧瑾疏明白,再怎麼生氣憤怒,他們此時也不能表現出來,不然被嫡母察覺到了,他們或許不會怎麼樣,但阿梨就慘了。
畢竟她是嫡母,而他們隻是庶子庶女,做什麼都有人看著,嫡母想要收拾他們,什麼理由都可以,他們甚至不能反抗還得感恩,不然就是對嫡母不孝!
隻一個“孝”字,就會壓得他們喘不過氣。
更何況,大哥他如今出了事,已經確定無緣科舉,嫡係沒了男子,過繼庶子,嫡母那是一百個不願意,更別說他和瑾疏已經十五,還是姨娘生的,嫡母就更不願意了,所以他們這段時間都需要謹言慎行,低調行事,避免被嫡母捉了錯處。
這段時間嫡母那是逮到誰就打誰,一個不順眼,別說是府內姨娘跟其他庶子庶女,就是他那兩個嫡係的妹妹也是不敢在嫡母麵前造次,府內現在人人自危,都跟鵪鶉一樣恨不得縮起脖子夾著腿做人。
因此,姨娘跟阿梨這件事他們暫時不能讓嫡母知曉,不然阿梨怕是沒命活了。
雖然還不能幫姨娘和阿梨報仇,但他們之前對大哥遭遇的一點欣喜,已然在看完姨娘留下的紙箋後轉變成了欣喜若狂。
嫡母她這是自作自受,早些年傷害姨娘和阿梨的報應如今都應在大哥身上了,該!!
左思右想下,顧瑾年已經拉過他破了皮的手,鬆了一口氣,“還好傷的是左手。”不然先生問起來都不好回答。
草草的幫他處理一下手上的傷口,然後整理好情緒,顧瑾年拿過桌上兩人的書本拉著顧瑾疏出了內室。
外室門口,兩個十二三歲模樣的小廝已經在等顧瑾年他們兩個了。
這兩個小廝,一個是顧瑾疏的書童明德,另一個是顧瑾年找來代替明誌的明遠。
明遠也是他的貼身隨從,隻是平時讀書隻能用一人跟著,而他用慣了明誌,明遠便在院子這邊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