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北平原,京、津、石三角中心地帶,名曰安國。“草到安國方成藥,藥經祁州始生香”的美譽,說的就是這裏。
衛承奕此刻正在跟著壹生堂采辦藥材的隊伍,隊伍共計六人,衛老太爺為首,然後公方經理張宇,出納劉步祖,另外還有學徒鄭嘚鐸,和自家門房劉振生。
幾人這時剛進入藥王殿,“京城壹生堂東家衛樂水今日再來祭拜藥王。”衛老太爺手持一束香便開始帶著眾人祭拜。
“老太爺,現在人家來買藥材很少再來拜藥王了。”祭拜王藥王出來後,張宇在一旁說道:“都說是封建迷信。”
衛老太爺搖了搖頭道:“我們不是迷信,我們隻是出於對先人的恭敬。若是沒有這些人一代又一代的嚐試,何來如此神奇的中醫體係?是他們開創了治病救人的先河,我們作為晚輩,做這些也是應該。”
張宇也點點頭道:“老太爺說的是,現在我們倒真是忘本了。前兩年我們來買藥材倒是失了本心。”
“哎,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傳承。”衛老太爺點了點頭說道:“如今是新社會,以後隻怕像我們這樣的來拜會藥王的人恐怕不多了!”心中不免有些酸楚。
“太爺爺,咱們今年買些什麼藥材?”衛承奕問道。
“今年主要是買黃連和黨參,其他的藥材也都需要補充一些。”張宇在一旁說道:“大致采買的數量劉步祖那有清單。”
衛老太爺聽到黃連後來了興致,便道:“說到黃連,有一年我們壹生堂也是得了濟兒。”然後饒有趣味的說道:“記得那年是庚子年,京城百草廳白家老號的少東家第一次出門置辦藥材,硬是把黃連價格壓了三年的低價,那三年我們在黃連這味藥材上也是賺了不少。”
“這件事情我也是有耳聞的!”張宇說道:“隻是可憐了那些商販了,個個賠了個底掉兒。”
“那也是沒法子,整個安國藥材市場,三日之間,冒出來不知道多少的黃連。”衛老太爺笑著說道:“主要還是人人都想分白家那杯羹,結果啊!卻吐了兩口血。”
“老太爺,如今是可是咱們政府控藥材價格,可不像以前清政府那樣不作為,咱們可不能擾亂市場。”劉步祖說道:“一應的藥材供應,咱們隻能找國營企業或者公私合營的企業。”
衛老太爺也不回應,隻是淡淡的應了聲,徑直往前走去。
安國藥材市場人滿為患,全國各地不少人都來此采辦藥材,或是藥房,或是批發,或是藥品工廠。
往來之人多是衣著光鮮之輩,來往之間十分點到即止,少了些市儈的勢利,多了些清高的算計。
“太爺爺,你看.......”衛承奕見到一家商鋪門前晾曬的黃連道:“這個品質就很好,是上等的好黃連。”
“嗯!不錯。”衛老太爺從籃子裏拿出一塊問了問道:“這是上好的川東黃連。品相肥美,多集聚成簇,常彎曲,形若雞爪,這黃還是純薑黃,不錯。”
這時裏麵一個身著中山裝的老者出屋裏走來,見到眾人先是問道:“幾位哪裏人?”
“北平壹生堂。”劉步祖說道:“你是你們這的經理?”
“是的。”王盾山激動地說道:“我是私方經理王盾山。我家的黃連拿在整個安國也是排的上號的!你們壹生堂的衛樂水老爺子,當年來安國也時常在我這裏采買,不知如今可在了?”
“那是!”衛老太爺走到人前說道:“王老弟,這些年了,你也老咯!”
“嘿~。”王盾山見到衛老太爺激動地說道:“我說怎麼看著那麼熟悉,多少年沒見您老來了。你今年得有八十五了吧!”
“難為你還記得,多年不見,你也老咯。”衛老太爺說道:“如今國內安穩,我想著已經到了這個歲數了,總得來趁著還能動彈再來看看啊!”
王盾山握住老太爺的手道:“那一年要不是你出手相幫,我家的黃連恐怕要配了個底掉兒,哪能還有我今天。”
“哎喲,每年來你都要說一次,大可不必,沒得生分。”然後把衛承奕拉過來道:“這是我的提溜孫,頭角崢嶸、天賦異稟,不過九歲,我的本事已經學的七八分了。”
“哦!”王盾山見狀忙道:“那將來必然也是妙醫聖手。衛家該當興旺啊!”
“老太爺,你看咱們黃連就在這買吧,相互之間都認識。”張宇說道:“早些年你該和我們說他這裏有鋪子。”
“這你可就冤枉衛老哥了。”王盾山道:“我這鋪子還是新中國成立前一年才盤下來的,衛老哥已經三十多年沒來安國了吧!”
“哎,年紀大了。”衛老太爺說道。
王盾山又看向衛承奕道:“你太爺當年的恩情我是無以為報,如今你來了,我自當給你一份見麵禮。”然後又看向眾人道:“各位裏麵請,待會還要咱家的公方經理一塊談才好。”然後拉招呼眾人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