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跑跑,不停地跑,從午夜跑到淩晨,不斷有人被抬下去,也有人意識恍惚仍然在機械地邁著艱難提起的雙腿往前一點點挪動。
訓練場上,退出訓練的人坐在一起,默默地看著剩下的兄弟如同一具具行屍走肉一般晃晃悠悠往前走著。
高大壯臉色蒼白,用盡全力邁出腳掌,帶動另一隻腳掌在無盡的訓練場上一步步前進,每一步都似乎在耗盡他的最後一絲力氣。
他已經連續跑了三個多小時,此時訓練場上隻剩下不到200人。
兩個小時前,大批大批的兄弟支撐不住退出了訓練,然而他卻一直堅持了下來。
他是滇省獵戶的孩子,他娘生他時傷身體落下了病根,孩子不到周歲就撒手人寰。他從小就隨著他爹在滇省的茫茫群山之間捕獵,經常是三饑兩飽,看天吃飯。
十六歲那年,他爹進山打獵再也沒有回來,高大壯從此孤身一人,顛沛流離。
直到遇到在邊境招兵的秦清塵,孑然一身的高大壯一咬牙幹脆參了軍。
參軍後,他從小練就得一副好身體和槍法讓他在軍隊中脫穎而出,一身本事比起秦清塵的本家秦誌軍來說都差不了多少。
從小沒了娘,常年跟大山打交道,高大壯有些沉默寡言,他不知道要怎麼跟人交流。
秦清塵治軍嚴謹,部隊沒有出現什麼欺負老實人的破事。高大壯從小就在山裏長大,練就了一雙鐵腳板,再加上從小打獵有一手很準的槍法,逐漸融入了集體之中。
訓練場上,此時高大壯肌肉緊繃,汗水浸透了他的軍裝。呼吸急促,心髒仿佛在胸腔內狂跳。雖然他的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但他心裏仿佛有一道聲音一直提醒讓他堅持下去。
老父親還在世的時候,教他追蹤獵物的時候,他總會告訴他要有耐心,就算找上很久也要一直找下去。狩獵是他們在大山裏生存的根本,隻有找到野獸,才能吃飽飯。
可是現在這樣不停地跑,沒有盡頭地跑,快要將高大壯折磨瘋了。
機械式地往前慢慢邁開腳步,原本人潮如織的訓練場上,安靜得隻剩下他們的腳步聲和不時有人倒地的聲音。現在他們完全是憑借著身體的本能往前跑。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模模糊糊看見前麵還有幾個人影,竟在不知不覺中將其他人甩在了身後,就剩下眼前七八個人了。
高大壯前方正是秦誌軍和何文秀等人,李紹這塊滾刀肉也在,幾人的體能早已在一個多小時前耗盡,現在不過是在咬牙堅持著。
他們不清楚到底還要跑多久,還要跑多遠。身上的背囊和武器裝備仿佛有千鈞之重,每個人都臉色蒼白,胸口仿佛要炸開一樣,現在不過是憑著一股驚人的意誌力在苦苦掙紮而已。
腦子裏天人交戰,一個聲音讓他們繼續跑,現在放棄前麵的努力就白費了。另一個聲音讓他們馬上走人,反正越往後越扛不住,還不如趁早退出。
到了最後,所有人腦子裏都隻有一個念頭,跑!跑!跑!不停地跑!跑到跑不動為止。
黎明前的黑暗總是最深沉的,之前就有很多苦苦堅持了兩個多小時的人扛不住打了退堂鼓。
操場上,站在趙宸身後地軍官們都麵露不忍,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殘酷的訓練,講武堂的訓練和它比起來簡直太人性化了。
淩晨空氣中的薄霧籠罩在群山之間,訓練場上戰士們的身影若隱若現。趙宸看了眼身後眾人,他們眼中有疑惑不解,甚至帶有一些情緒,這事還是跟他們說開了,免得心裏留下疙瘩。
“你們中有誰知道西線德軍的暴風突擊隊戰術?”
眾人表示不解,現在這個時代信息傳播速度有限,再加上滇省地處邊疆偏遠地區,他們又是在邊境。關於西線戰場,他們能知曉一些重大戰役已經不錯了,具體戰術運用這種細節不了解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