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歡來這裏等霍元甲,霍元甲也在這裏等她。
從知道對方開始,兩人就生有一種直覺,有一天,他們會一決生死。
像是從地底下鑽出來的一樣,那些行屍幾個眨眼間就遍布了這座小小的村子。
地上有落葉,那些行屍踏著沙沙的樹葉聲走了過來。
呆滯的麵龐和眼神,讓人平添可怖,飄忽的啾啾戾聲和幢幢鬼影,將這座原本平靜的村子攪得一派陰森。
易歡沒把注意力放在這些行屍上,她的視線落在前方那塊巨石上,那裏,站著一個人,一個須發皆白的男人。
長袍,白須白發,手中握著一根拐杖,挺立在泛白的巨石上,衣衫隨風作響——乍一看,頗有幾分道骨仙風的姿態。
可誰知,這人卻是真正的人間惡魔。
易歡有些感慨:古人說人不可貌相,果然是有道理的——正反都行得通。
易歡在看霍元甲,霍元甲也在看她。
哪怕是到了現在,霍元甲的心裏依舊是帶著一種渴望——渴望自己能被靈女接納,為他解決所有困難和苦痛。
雖然他是想過要奪取靈女,可是,他不是也沒成功嗎?而且,在六盤山百鬼來襲時,他還幫助過靈女呢!
腦海中響起滅絕對他說的那句話:如果不是我故意散布消息,憑你也能找到轉世靈女?
“滅絕!滅絕!”霍元甲仰頭對天嘶聲怒吼。
一切的一切,都是滅絕一手策劃,包括他,和她,還有那些許許多多的人。
她竟然那麼的恨他,恨到不惜花上數個世紀來設局,然後將他和他們,一一拖進這場因果循環的漩渦中。
在滅絕說明一切後,他也經由滅絕想起了上古時發生的一切。
他承認自己當初自私,對滅絕有獨占欲,可是他並不覺得自己錯了。
是人就會有私心,那些說自己大公無私的,要麼是本身羸弱沒本事,要麼就是自欺欺人的偽君子。
他是男人,是一方部落的頭領,有私心野心很正常。
世界是奉行叢林法則的,強勝弱汰,再自然不過,他有什麼錯呢?
如果真要說錯,那就隻能是自己低估了滅絕這個女人的清傲氣。
他以為隻要是女人,都會戀慕情愛,都會向往被男人疼惜愛寵。
也許有些女人不稀罕權勢高位,何況滅絕本身就已經很高貴了,可是情愛疼寵,哪個女人會不要呢?
可,那個女人竟然不要!
不但不要,還對他的討好表白甚是厭惡,對他冷言冷語不說,還要在部眾族民麵前斥罵他,奪了他大頭領的職權!
愛而不得已經夠痛苦的了,怎麼還能讓自己的權勢也付諸流水?
沒有她滅絕,自己還可以找別的女人,可是沒有大頭領這個位置,他就真的一無所有了,這絕對不可以!
所以,他先發製人,反控滅絕是妖女。
就連滅絕為部族所做的一切,都被他歪曲為用妖術惑人,是深埋禍心。
為了讓族民相信,他偽造事實,派人造謠汙蔑。
他知道那個女人性格清傲,凡事隻會講究光明磊落,背後搞小動作的事不屑為之。
所以,他就抓住了這個空隙,在那女人還沒有召開部族商議前,先將那女人抹黑扳倒。
大多數的族民們隻知道吃飽穿暖,無病無災就好,對於這些謠言諑語是不怎麼愛分辨的。
即使有幾個聰慧的,不是被他拉攏過來,就是幹脆滅殺了。
於是,當滅絕在祭台召開族民議會時,她不但沒有奪了大頭領的職權,還反被控為妖邪,被蜂擁而上的族民捆綁了起來。
不過身為大頭領的霍元甲是真的想要得到滅絕這個上古靈女的,所以直到最後一刻,他都是希望用這種種壓力來逼迫滅絕低頭。
可是,那個女人卻該死的強硬,寧可被焚身祭天,也不肯低頭求饒,甚至連哭泣都沒有。
這個女人真是清傲的可恨!
“沒想到你竟然寧可賠付自己,也要讓我受盡痛苦!滅絕,你這麼做值得嗎?”
仰頭望天,霍元甲苦笑連連,隨後,他就看見了緩步而來的易歡。
“嗬,她的轉世。”霍元甲輕嗬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