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前,周蘭芳跟著幾個鄉親鄰居一起往嬰溝那邊尋去。
路上她不放心,路過潘叔的魚棚時還特地進去找了一圈。魚棚前栓著條土狗,見著這一群來勢洶洶的人也不怯場,伏地身子,炸起背毛,【嗚嗚】地低吼起來,周蘭芳這會急怒攻心,自然是不怕的。
“死狗!滾一邊去!”
“去,去,不偷你東西,一邊兒去。”
旁邊的鄉親幫著驅趕了那狗,這是條老狗了,頗通人性,見著了人群裏的幾個熟人,搖搖尾巴躲一邊蹲坐著。
說著便一腳踢開那個裹著塑料皮子的木板門,一張簡易的單人竹床,床上淩亂裹著一件衣服和床單,門後邊擺著幾個鐵鍬,角落塞了一堆漁網,一目了然,一塊錢都藏不住,更何況一個大活人了。
沒什麼收獲,周蘭芳又恨恨地摔上門,臨走了氣不過,還踢了那看門狗一腳,那狗立刻狂吠起來,鐵鏈子掙的【嘩啦啦】響。
“蘭芳啊~不是俺說,你就認定是老潘他們藏了人?”一個鄰居熱心的問了一句。
“那還能是誰!?”
“俺是說,國慶他就沒去別的什麼親戚朋友家?”
“沒有哇~我今天上午剛從娘家回來,他手機也打不通,俺打給他幾個兄弟,也都沒去他們家。”
周蘭芳說到這已經隱隱帶有哭腔,她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知如何是好了。
“好了好了,你也別急了,俺們一起去嬰溝找找,要是還找不著,就報警吧...”
最後是大叔拍板定了主意。
周蘭芳也擦了眼淚,跟著幾個人一起往嬰溝去,站在高處,老遠就能看到嬰溝邊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溝邊零散的兩棵柳樹生機盎然,柳條飄飄蕩蕩的拂過水麵。
周蘭芳沒死心,一路小跑著往南到了嬰溝邊,到了這邊她已經扯著嗓子喊開了,
“國慶~國慶欸~回家了!”
“國慶~俺回來了,回家吧!”
其他或湊熱鬧或幫忙的鄉親也都加入了隊伍,開始呼喊起李國慶的名字,幫忙找起人來。
“國慶!”
“李國慶!”
“李國慶!別躲了!”
幾個人分頭行動,一波沿著嬰溝往東找,一波往西。
“哎呀,蘭芳,你也沒問清楚老潘他們昨天到底往哪邊跑的。”
“這嬰溝邊就這幾塊水田,啥都擋不住,也沒見著國慶啊。”
“對啊,他要是昨天暈倒這邊來了,俺們在魚塘邊就能看到了,今天俺們擱上麵拔秧,都沒看著啊~”
周蘭芳硬是擠出點笑意來,感謝幾位鄉親:“嬸子,叔,辛苦你們了,你們就幫俺再找找。”
說完又下了決心“要是實在找不著,俺也就不找了,直接報警吧,警察肯定能給俺找著。”
“啊!”
“快來人啊!”
“找到人了!”
周蘭芳立刻扭過頭循著聲音看去,他已一件喊的那人手上拿著棍往嬰溝戳,心裏涼了大半截。
那人連連動作了幾下,似是被嚇到了,往後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手哆嗦著往下指,眼神驚恐,話都說不利索了,
“死...死了...死人了......”
“死人了啊~”
周蘭芳隻覺得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心髒【咚】的一聲像鼓點般的巨響,眼前一黑,腿都軟了,直往地上栽。
“蘭芳!蘭芳~”
“蘭芳!蘭芳你醒醒!”有什麼人在喊她,聲音像隔著一層水,聽不太真切,幾個人圍著她,一個嬸子左手托著她的上半身,右手用力掐著她的人中。
她悠悠轉醒後,甚至都沒感覺到滿臉都已經是淚,她踉蹌著爬起來就往那邊跑,幾個嬸子都在旁邊小心護著,
“蘭芳~你慢點~”
“蘭芳~看著點腳底下...”
她跌跌撞撞跑到岸邊,隻看了一眼,就立馬撲在地上苦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