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裏彈琴的兩人早已在眾人懷疑宋問草身份時走出門外,花滿樓唇線拉的平平的,神色不再溫和,而是沉穩肅然,不管宋問草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可他萬萬不該給花老爺下毒。
“左臉上有塊刀疤的人……”陸小鳳摸著下巴喃喃自語。
花滿樓聞言一驚,一隻手已經在反應之餘突然拍在陸小鳳肩膀上,他眉峰微皺,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語音急切道:“陸小鳳,你剛剛說什麼?”
陸小鳳怔了怔:“我說他左臉上有塊刀疤。”
“左臉……刀疤……”花滿樓無神的眼睛驟然睜大,一把抽出腰間的長劍,便對著花如令的方向急聲道:“爹,快閃開,他可能就是鐵鞋大盜!”
鐵鞋大盜當年以一人之力對戰花如令在內的一群人才堪堪落敗,若是他突然暴起發難,隻怕花老爺也難保性命,花滿樓心中著急,腳尖一點便飛身而起,也不過倏忽間便站在宋問草身側,泛著冷光的長劍橫在宋問草頸間。
“樓兒,這不會是鐵鞋大盜。”花如令欲言又止,他與陸小鳳對視一眼,卻又不知該怎麼說其實送到花滿樓手中的鐵鞋的印記不過是眾人偽造——為的是解開他長久以來的心結。花如令歎了口氣:“其實真正的鐵鞋大盜已經死了……”
“算了,還是我來說吧,那張鐵鞋的印記是我們和你爹一起偽造的。我們商議過後,準備在你爹大壽那天,讓陸小鳳穿上花家的銀絲寶甲,假裝成鐵鞋大盜被你刺中胸口,從而解了你的心結——但真正的鐵鞋大盜早已在二十年前被我們殺死了。”苦瓜大師雙手合十,閉上眼道了聲佛陀。
花滿樓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爹,大師,我小的時候曾見過鐵鞋大盜的臉——我永遠都忘不掉那張臉。他左臉該有一塊老舊的刀疤,長度大概是從左眼中部的下方到嘴角處,周圍的一圈皮肉呈白色分布,你們看,是不是這樣。”
宋問草冷笑。
花如令看著宋問草的臉,果然和花滿樓形容的一般無二。
一個瞎子如果能準確的描繪出一個人的樣子,那他一定對這個人記憶很深,花滿樓從七歲開始便成了瞎子,但他依然能準確的描繪出宋問草的模樣,這無疑證明了一件事——宋問草就是鐵鞋大盜。
五大派的一位高手用手震驚的指著宋問草:“鐵鞋?不可能,二十年前我們幾人明明看著你咽了氣,你怎麼還沒死?!”
宋問草冷哼一聲:“鐵鞋大盜從來不是一個人,你們殺死的,是我的孿生哥哥。”
“所以鐵鞋大盜該是兩個人,一個是你哥哥,一個是你,而當日毒瞎七童眼睛的其實是你,我說的可對?”小龍女走過來握住花滿樓的手——好像宋問草每說一句話,花滿樓的手都在微微顫抖,鐵鞋大盜從來都是花滿樓的夢靨,這一點花老爺身為花滿樓的父親,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花滿樓反握住小龍女的手,小姑娘的手涼涼的,花滿樓卻慢慢鎮定了下來——他沒什麼可懼怕的,麵前這個人毒瞎了他的眼睛,想要讓他活在黑暗裏,卻不知道,真正活在黑暗裏的人,從來不會是花滿樓,而是鐵鞋大盜。
宋問草臉色淡淡的,唇邊掛著一抹不屑,好像對脖子上的長劍半點不懼怕一般,他沉聲道:“不錯。”
花滿樓的笑意全然不見了。
宋問草看著花滿樓冷笑,他在花家帶了這麼多年,自然知道花滿樓的性格:“就算你把劍放在我的脖子上,你也不敢殺我——花滿樓,你敢殺我麼,你還從沒殺過人吧。”
“你閉嘴。”小龍女將自己的長劍從劍鞘中抽出,擱在宋問草另一側的頸間。她眼睛很亮,抬手推開花滿樓的劍後,唇邊輕輕的上揚了一下,她輕聲道:“七童,你不要殺他——我知道你不喜歡殺人。”
她抬眸對著宋問草冷冷道:“你不要著急,七童不會殺你,但是我卻要為七童報仇的。”她已完全忘記先前對花滿樓應下的話,鐵鞋大盜出現,她非但沒有遵從不出手的原則,而且還在花滿樓之後第一個衝了上來。
事實上,她許是記得的,花滿樓的話她都記得,隻是這時候她卻不願想起來了。
——花滿樓是好人,該是一輩子都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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