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鵬舉看看一地的狼藉,因為贏大王這番騷擾,心裏也很沉重,草草收拾一番,抱了花容來到床上,柔聲道:“姐姐,天快亮了,你得休息一下。”
她強笑著點點頭:“你呢?”
“我也得回去,一早就得執勤。”
花容點點頭,閉上眼睛,嶽鵬舉走到門口,又回過頭,見她又睜著眼睛看自己,微笑道:“姐姐,你不要怕,我會令人守著你的。”
她搖搖頭:“我不怕,你不要擔心我。”
嶽鵬舉這才出門,抬頭看天空,東方的天空,已經隱隱現出一絲魚肚白,5月初一,新的紀元就要開始了,隻是,對大宋,對自己的人生,這一天,到底是好還是壞?
贏大王激憤而出,雖隻受了一點小傷,但心裏的憤怒和傷心卻難以言喻,他隱匿一邊,但見嶽鵬舉走出來,手提長槍,威風凜凜,在黎明的微光裏,真是少年英雄,一表人才。
那麼深刻地意識到,花容對他和對自己的態度,簡直是冰火兩重天,那丫頭,實對自己毫無半分情意。可是,在他的意識裏,並非是追求女孩子,而是根深蒂固地認定自己的老婆變心了,而導致她變心的罪魁禍首,就是嶽鵬舉這個“無恥之徒”。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原是男人生命中一等一的奇恥大辱,這一口氣,如何咽得下去?當下暗悔自己衝動,心下一合計,不尋機殺了嶽鵬舉,怎能消得心中之憤?
中午,他也不去吃飯,一位尊他為“老大”的小兵給他捎回來兩個饅頭,他胡亂地啃了幾口,還沒吃完,就聽得門口有人問:“贏尚城在哪裏?”
他聽得是嶽鵬舉的聲音,大步走出去:“小兔崽子,你找老子作甚?”
嶽鵬舉一揮手:“你們先下去。”
眾人退下,屋裏隻剩下二人,贏大王瞪著他,見他竟然帶了一包禮物,並兩錠銀子。
嶽鵬舉放下東西,先深深行了一禮,贏大王見他行此大禮,怒道:“你搞什麼鬼?”
嶽鵬舉又一拜,才道:“多謝你救了我姐姐。要不是你,也許我就再也見不到姐姐了。”
“臭小子,你既然知道她是你‘姐姐’,為何對她動了歪念?”
“不!贏大王,你應該知道,她不是我姐姐!我隻是出於習慣,喜歡這麼叫她。姐姐不喜歡你,而且,已經決定嫁給我,所以,請你不要再繼續糾纏。”
贏大王抓起那包物事狠狠往他臉上砸去:“臭小子,你這是拿路費打發老子?”
嶽鵬舉並未躲閃,坦然道:“是。我認為你沒有必要再留在軍中,那樣,對你,對姐姐,都不好。如果你真喜歡姐姐,就該替她著想,而不是令她為難。我欠你一個人情,日後你若有需要,一定赴湯蹈火,回報於你。”
贏大王哈哈一笑:“嶽鵬舉,你知道老子最恨的是什麼?”
“什麼?”
“當初沒有在島上將你一刀殺死,才有今日奪妻之辱。”
嶽鵬舉見他雙眼血紅,目露凶光,知道和這癡漢已經再也無理可講,隻平靜道:“贏大王,你若有什麼,隻管衝我發泄,但不能傷害我姐姐分毫,否則,我絕不饒你。”
“嶽鵬舉,我也告訴你,若花容嫁你,我此生一定不會讓你二人過上一天安寧的日子!”
嶽鵬舉搖搖頭,轉身走了。
這一日的晴光,仿佛預示了帝國的喜事,可朝陽隻露了一下臉,就隱匿了,陰風陣陣,辰時一過,竟下起雨來。
應天府成了臨時的“皇宮”,登基大典就在這裏舉行。
宋國唯一逃脫金人追捕的嫡係王子,九王爺趙德基,就要在這裏登基為帝了。
花容臨時奉命,要和許才之等貼身保護官家安全登基。花容自然不能推辭,便穿了戎裝,和眾人一起待命。
應天並不大,一道隔城將城區分為南北兩個部分,四道城門分別是延和門、昭仁門、順成門和回鑾門。新帝的登基儀式在府衙舉行,另外在府衙的東樓,臨時修築了一個不大的圓壇。
天剛晨曦,九王爺戴前後各垂12串珍珠的平天冠,身穿青衣薰裳,腰係金龍鳳革帶,腳穿紅襪朱靴,在禮儀使的引導下,登上圓壇。
老將宗澤等人在外,來不及趕回,其後跟隨的隻有張邦昌、黃潛善、汪伯彥等人。古人一般認為天圓地方,圓壇象征著上天,其正北方設立一個昊天上帝的牌位,下麵鋪設蒿秸。皇帝是人間的主宰,世人創造了天神,而天上的昊天上帝就是眾神的主宰。圓壇的東、西方分別設有太祖和太宗的牌位,下麵鋪設蒲席。
九王爺登壇以後,畢恭畢敬地向昊天上帝和祖宗叩頭,然而叉手恭立,由禮儀使代表皇帝,向昊天上帝和祖宗宣讀冊文:“嗣天子臣趙德基敢昭告於昊天上帝及祖宗之靈。金人內侵,二帝蒙塵,宗社無主。臣德基以道君皇帝之子,欽承大位,以中興於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