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有什麼命令可奉?你隻管走就是。”

就連花容也聽出了他的話古怪,急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贏大王顧不得失言,隻說:“你們還得感謝陸文龍小兔崽子,是他生這一場病,讓你二人逃過一場劫難,也許從此能夠徹底擺脫趙德基,過自由自在的快活日子……”

二人都聽出發生了變故,對視一眼,花容又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贏大王臉上的笑容一點也不見了。他本是再也不打算輕易和這對夫妻見麵的,之所以連夜趕來,就是要阻截二人不再回京。見花容追問,情知隱瞞不住,就看向嶽鵬舉:“你得先答應我,聽了這事,絕對不要再回京城……”

花容急忙說:“你先說是什麼事情。”

贏大王無可奈何,這才將苗劉兵變的消息講了。他跟康公公有緊密聯係,又親眼見到城裏叛軍橫行搜捕太監,慶幸花容夫妻二人趕到江平,就一路飛奔阻截。

二人才離開京城不過三日,就發生如此驚人劇變,這比趙德基的陽痿更令人震撼何止千萬倍?而且,今日兵變,詳情贏大王也知道不多,想必明日苗劉的公告就會開始流傳出去。

贏大王見二人都陷入了沉思,立刻說:“嶽鵬舉,老子可是有言在先,你需帶著妻兒遠走,而不是回去送死……”

花容打斷了他的話:“苗劉二人,也並非什麼了不起的將領,無戰功無威信,即便叛亂,也得不到人心支持,想必背後還有其他勢力支持。當今天子繼位以來,雖然也重用奸臣,沒有太大建樹,可是,迄今為止,尚無重大過錯。他被逼遜位,如果苗劉背後勢力取得大權,豈不天下大亂?”

嶽鵬舉點點頭:“如果是偽齊劉豫的勢力指使,就更是可怕,如此,整個大宋,都會成為金國的屬地,大宋也就亡了……”他忽然站起來,走了幾步,“在追擊海戰的時候,我曾和平江知府有過合作,而且,我們進京帶的一千兵馬還在……苗劉二人一得勢,明日開始,肯定會大肆發下公文,江平正是驛馬的通道之一……”

花容急忙說:“我們得立刻準備,截下所有公文,不論內容,一概銷毀,以免謬種流傳,天下不安……”

贏大王氣急敗壞,怒道:“趙德基的死活關你二人鳥事。而且,天下憑什麼就是他趙氏一家的?”

嶽鵬舉搖搖頭:“這不是皇帝一人的事情,關係到天下……”

“天下!天下關我鳥事!”贏大王更是惱怒:“你妻子身體未愈合,孩子幼小,你為一個昏君逞什麼英雄?趙德基本來就是一個扶不起的阿鬥……”

嶽鵬舉此時自然知道,贏大王此番趕來,原是好意讓自己夫妻二人趁機逃遁,可是,此情此景之下,又怎能逃遁?

花容見贏大王發怒,緩緩開口:“我曾得皇帝營救……”

贏大王憤怒地打斷她的話:“可是,你已經救他幾次,報答他了,犯不著再為他送命。”

花容不理他的咆哮,隻說:“於私,他雖然也曾跟我們有過齷齪,可是,對我夫妻二人至今尚無任何真正的傷害,而且,我重傷時,他不停遣使探望,厚賜靈芝,甚至派出他的心腹王繼先前來就診;於公,大宋如今偏安江南,兩河雖然無望收複,可是,民生休息,暫得太平。如果苗劉二人得逞,不是金國吞並整個大宋,就是內亂四起,永無寧日,皇帝此刻一定不能倒下去……”

嶽鵬舉忙說:“我知樞相呂頤浩正在健康和鎮江督戰,訓導沿江的韓忠良、張俊、劉光等部,如果聯合,定能一舉驅逐苗劉逆賊……”

贏大王怒道:“劉光此人,一遇強敵就逃跑;張俊是王淵這個死閹黨的幹兒子,就一個韓忠良,你就能擔保他會和你聯手?”

“我雖和韓忠良素無深交,但知他豪爽過人,赤膽忠心,絕非劉光張俊可比。”

花容點點頭:“事態緊急,我們需得立刻回京。”

贏大王見自己一番苦心,換來的是二人堅決要營救趙德基。他怒不可遏,手指幾乎指到花容的鼻梁骨上:“死丫頭,愚蠢的丫頭,你以為救了趙德基,他就會感謝你們?你海上如此為他效命,可是,事後他照樣逼你出使金國,你逃命回來,身受重傷,他又懷疑你怕完不成使命裝病以躲避責罰。皇帝是什麼人?是孤家寡人,刻薄寡恩。而趙德基尤其無恥,不僅陽痿,還和贏檜的老婆私通,哪裏還有半點人君的禮義廉恥?鳥盡弓藏,兔死狗烹,老子別的不知道,至少知道韓信那麼大的功勞,最後還被劉邦這個流氓殺了……”

他的大手幾乎戳到鼻梁骨,花容覺得冷嗖嗖的,退後一步,這些道理,自己其實也都懂。

可是,懂是一回事,如何做,又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