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大恩(2 / 2)

趙德基說:“如今大勢,除了偽齊和虜人,更有洞庭水寇禍患。以鵬舉之見,卻是如何?”

嶽鵬舉說:“國勢艱難,臣豈敢辭難?臣曾親往湖湘查看地形。依下官之見,洞庭水賊全倚仗大江深湖,操舟出沒,陸耕水戰。因洞庭湖深阻,官兵出兵,常常趁著秋冬水落的時節,此時正是水賊收藏糧食,陸地襲擊便潛入湖裏;水攻則登岸,與官兵巧妙周旋,以他們水戰所長,攻官軍所短,故官兵總是難以取勝。若改為炎夏用兵,教水賊不得陸耕,又斷絕糧道,或可取勝。”

趙德基聽了他的詳略分析,也暗讚一聲,嶽鵬舉直是非他將可比。

張俊等人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韓忠良問:“嶽五破水賊,以何年何月為期?”

嶽鵬舉說:“下官不才,雖然不是成竹在胸,但也不敢延誤軍情,願以今秋冬為期。”

韓忠良聽了,自己斟酒一杯,說:“我今日先替你喝一杯。若秋冬你破不得水賊,我便需罰你一杯。”

張俊早已對這個年紀輕輕的將領很有幾分妒忌之情,忍不住語氣酸酸的,說:“韓五,若是秋冬未能掃滅水賊,我也會罰你一杯。”

嶽鵬舉低頭不語。對於洞庭水賊,在座的張俊曾經領軍剿滅,但無功而返。他之所以提出一年為期限,是不願將精力過多用在對內的處理上,希望能夠得到機會北伐,真正和虜人一戰,收複兩河,這才是他的理想。

趙德基自然對嶽鵬舉的回答很是滿意,就說:“如此,就給你秋冬期限。朕靜候佳音。”

撤宴後,趙德基方才開始封賞。

“眾卿均是國之幹城,朕所倚重。朕今特恩,賜韓、劉、張三卿‘孺人’封號三人,冠帔各五道。嶽卿夫人特恩護國夫人。”

本來,皇帝恩賜的“孺人”、“國夫人”等名號,均針對文臣武將的正妻。但韓,劉、張三人都是妻妾成群。這三人到臨安時,又四處尋訪臨安美妓為妻,據說,韓忠良在此尋得一茅姓歌女,美輪美奐,花費了5000貫錢,所以,除了妻子之外,備受寵愛的美妾們便時常纏著丈夫要給予名器封賞。

這三人都有上奏,為妾請封號,奏折一上來,就遭到禮部大臣的一致反對,說國家名器,不能濫賞。但趙德基現在倚重武將,自然不將這些區區小事放在眼裏,便順水推舟,答應了他們的請求。

一時,四大將領都伏地謝恩,其他三人都麵露喜色,唯嶽鵬舉說:“臣出身孤寒,遭遇陛下,方有節度使之榮,豈敢逾分?臣妻花氏早有太後的賞賜,陛下再要加封,臣終是不安。還望陛下速賜追還,以尊重朝廷名分。”

嶽鵬舉的辭免,增加了趙德基的好感,心想,嶽鵬舉貪念不深,非其他三大帥可比。

但這話對其他三人聽來,卻是犯了眾怒,認為嶽鵬舉是有意賣乖,令他們出醜。但當著皇帝之麵,他們卻什麼都不敢說。

尤其是張俊,更是妒恨,心想,江湖傳聞嶽鵬舉木呐,如今看來,卻最是善於做戲,討好賣乖。

趙德基說:“此次苗劉兵變,花容雖是女子,也得大功。朕封賞豈能收回?鵬舉不必推辭。”

退朝後,四人一起步出行宮。由於嶽鵬舉住的宅院與三人相距較遠,就向三人作別,說:“下官與三位相公告退,恭祝三位相公一路順風。”

張俊和劉光禮節性地拱手還禮,唯有韓忠良性子耿直,不善作偽,忍不住,忿忿地說:“嶽五,你方才在殿上辭請國夫人的封號,豈不是譏誚自家們為妾請封?”

嶽鵬舉早見三人神色不對,但他此次請辭,原是和妻子商量過的。因為封賞越多,和朝廷越是牽扯不清。花容經曆和金兀術死生一戰,已經明白趙德基的心態,對二人今後的路,不敢滋生太樂觀的看法,隻想再戰幾年,北伐成功,便歸隱。尤其遇見魯提轄後,這種願望更是強烈。他二人不願多受趙德基恩賜,更不願輕易因為賞賜而再進宮。沒想到,這一推辭,卻遭到三人猜忌。可是,他自然不能說出原因。

嶽鵬舉聽他質問,隻淡淡說:“下官之妻身子虛弱,性子淡薄,不願為名器所束縛,日後也不會再請任何封賞。若是認為下官故作姿態,各位可以監督。”

劉光曾經和花容見過一麵,因為把“衛青、霍去病”當成一個名叫“衛青霍”的人,惹得花容暗笑,他對花容印象深刻,但見嶽鵬舉如此說,便點點頭,釋然說:“嶽夫人自是非尋常女子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