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現代,一個女人不能生育,十之八九也會受到夫家嫌棄,何況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古代?
花容自己本來就存了很大的心病,如今受此夾擊屈辱,再也呆不下去,隻行禮,說一聲:“多謝太後和陛下的天高地厚之恩。花容今後會量力而行……”
說完,也不等二人回答,便匆匆告辭了。
眾人本是一番好意,沒料到花容神色慌張,神情哀戚,她一走,眾人均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尤其是太後,她和眾多妃嬪共夫,自然要時時處處考慮國之根本,丈夫後繼有人才是第一等的大事,何況,隻叫嶽鵬舉納妾,又不是正妻,花容此舉難免說不過去吧?
趙德基也歎一聲:“容兒萬般都好,就是太小心眼了。”
太後也歎一聲:“可憐嶽將軍一代忠良,難道真就此絕後?”
天薇卻搖搖頭:“依奴看來,嶽夫人絕不會如此自私。她和嶽相公情深意重,凡事處處替他著想,伯娘和九哥可拭目以待。”
“容兒若是真能做到此,那就是天下第一完美女子了。”
已是傍晚。
花容策馬過西街,遠遠地,隻見前麵,嶽鵬舉等在那裏。
要是在往日,她必定欣喜地跑上去,但今日,身子卻如灌了鉛塊,完全無法挪動。勒馬慢行,好一會兒,腦中一片空白,隻想:到底給不給鵬舉納妾?難道真讓鵬舉絕後?如此,百年之後,自己又怎對得起嶽家的列祖列宗?
可是,若讓他納妾,自己又該怎麼辦?就天天看著丈夫從其他女人房間裏出來?一想到鵬舉可能和其他女人親熱OOXX,兩女一夫,這情景就令她不寒而栗。如此這般,還是自己想要的婚姻和良人麼?
原來,賢惠是如此困難的事情!
晚風吹來,眼睛酸澀,她狠狠地揉揉眼睛,禁止淚水流出來,遠遠地,已經聽得鵬舉溫和的聲音:“十七姐……”
她策馬跑上去,跳下馬迎著他,夫妻二人拉著手,一名侍衛替她牽了馬落在後麵,二人便緩緩前行。
夜色下,嶽鵬舉沒發覺妻子神色有異,隻說:“明日我們就要出發了。”
花容有幾分歡喜:“嗯,我早就想離開京城了。我一點也不想呆在這個地方。”
嶽鵬舉這才把自己朝堂上辭免封號的事情跟她一講,花容問了三人的反應,沉思一下,慢慢說:“韓忠良當場發作,倒不失為耿直之士。而且苗劉兵變時,他出兵迅猛,敢戰,非其他人可比。此人倒不用堤防,一定程度上,還可以結交。而劉光,他雖然貪生畏敵,但粗糙無心機,也可放心。唯張俊,不得不防。”
可是,又如何防得?
嶽鵬舉隻說:“也罷,就由他去,反正我們就要離開,以後有機會,我再尋機與眾人示好。”
大軍在外,尤其嶽鵬舉有誌於北伐,更需要各路大軍的合作,所以,他對區區私人恩怨並不放在眼裏,隻想著如何主動示好。
快到家了,花容卻說:“鵬舉,我們明日就要走,我得去向易安居士辭行。”
嶽鵬舉笑起來:“不用。我已經將她請到府邸。”
花容見丈夫考慮周全,滿意地點點頭,正要說話,隻聽得有個蒼老而熱情的聲音:“嶽夫人,你終於回來了……”
花容兩步跑上去,高興地拉著她的手:“我正要去看您呢。”
三人在廳裏坐定,嶽鵬舉吩咐準備了菜肴。
三杯兩盞酒下肚,料峭的寒意被驅散不少。李易安再次舉杯說:“二位賢伉儷忠心報國,此去襄陽,洞庭水賊猖獗,二位需要小心保重。”
二人一起回禮:“多謝易安居士掛念。我等理會得。”
李易安又說:“朝中之事,老身理會不得。但素知我那個遠房親戚贏檜,從北地歸來,此人深謀遠慮,一為尚書,便鼓吹求和,隻怕不安好心。他又和王繼先勾結,有王繼先在皇帝麵前美言,他被重用是遲早的事情,二位主戰,跟他意見相左,一定要堤防他……”
李易安此時並不知道二人和贏檜的任何過節,此番勸說,完全是出於愛護提醒。二人交換一下眼色,心裏均十分驚訝,李易安原來一早已經看出了贏檜的狼子野心。可是,滿朝文武,為何偏偏還要奉他為“盡節的蘇武”?
嶽鵬舉肅然道:“多謝居士提點,下官一定小心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