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兒子……”
血濺了她一身,也不知是誰的。她已經無力起來反抗,隻是牢牢護住兒子,在危急裏喜悅無限,兒子還是好好的,他好好的,還沒有死。
可是,下一刻,死亡就迫近了。金軍忽然見到一個人“從天而降”嚇了一跳,但從最初的驚愕裏反應過來,立即舉了刀,眼看劈頭蓋臉就要向花容母子砍去。
幾名金軍被挑開,一個人幾乎是怒吼著,如一頭爆發的野獸,手起刀落,遇魔殺魔,遇鬼殺鬼。
一名小將模樣的金軍提著大刀忽然驚疑地喊起來:“天啦,這不是紮合麼?”
“我就是紮合,安罕,算你還認得我。”
眾人忽然聽見此人竟然是小將的熟人,不禁收了刀,團團將三人圍住。
“紮合,怎會是你?”
紮合不答,轉眼,隻見花容已經扶起了陸文龍,幸虧紮合舍身救護,陸文龍背心隻被劃破了一點,摔下去時弄得滿臉鮮血。花容見二人性命無礙,心裏一鬆,母子二人緊緊靠在一起,重新握緊了手裏的武器。紮合焦慮問:“小哥兒,文龍……”
“紮合叔叔,我沒事,我媽媽,媽媽……”陸文龍掙脫母親的摟抱,他明白,剛剛若不是母親那一陣狂撲,自己的背心必定被刺穿了。而花容,背部卻生生挨了一槍挑,劃出一條大口子,和著血肉模糊的衣服,辨不清顏色。
“小哥兒?”
她掙紮著站穩:“沒事,我沒事,一點皮外傷。”
那名叫安罕的軍官驚疑地問:“紮合,你為什麼會在這裏?你怎麼到了野人部落?”
紮合牢牢護住了他們母子,才橫著刀,冷然說:“安罕,大蛇部落又不曾和大金為敵,你為什麼要殺我們?”
安罕顯然摸不著頭腦:“紮合,你需知我也是奉命行事。”
“你奉誰的命?四太子麼?”
花容也追問道:“四太子在哪裏?我想跟他談談。”
安罕搖頭:“我們不是四太子統轄,四太子還不會親自來參加這樣的小規模戰爭……”
“不是四太子那是誰?”
安罕卻警惕起來,不耐煩地說:“四太子是主帥,我們自然有其他將領統轄。紮合,你趕緊回來,不要再跟這些野人攪合在一起。我上次聽人說,你曾合同宋豬去四太子府邸鬧事?紮合,你可不要做叛賊?”
紮合不屑道:“安罕,我可不是叛賊。你們為何一定要滅了大蛇部落?你們要借道可以商量,為什麼要下此毒手?”
“你們不是耶律大用的人麼?怎會不是敵人?”
紮合因為贏大王的背信棄義早已怒不可遏,大吼道:“誰說我們是他們的人?我們跟他們毫無關係。若是他們的人,他們怎會不來救我們,眼睜睜地看我們死?”
安罕聽他言之有理,也是,耶律大用並未派遣任何人救援。他好奇地看著紮合舍命救護的兩個人,花容野人裝扮,黑夜中又滿臉血汙,頭發散亂,看不出男女,隻看那個倔強的小孩子,問:“紮合,這個小鬼是誰?以後長大了必成我們的勁敵。”
紮合不假思索:“我的兒子。求你放過他們。”
“真是你兒子?你娶了野人女子?”
“安罕,求你放過他們就行了……”
安罕猶豫一下:“紮合,不是我不放你,需知軍紀嚴明,我是不敢。這樣吧,你隨我回去,我可以替你們求情……”
就在他說話之時,紮合忽然抓起二人的手,就往反方向衝去。安罕還沒反應過來,手下人立刻問:“追不追?”
他故意猶豫一下,才慢吞吞說:“快,左邊好多敵人殺來,快……”
左邊隻剩下苦撐的幾名野人勇士,他一馬當先衝過去,手下人等也跟了過去。得此喘息,紮合帶著二人衝過了澆花河,在這裏,先行的野人已經護送著孩子們離開,但那群老弱卻被困在林中動彈不得。
花容絲毫也不敢鬆懈,心幾乎要跳出胸腔,蜿蜒的火把表明,金軍正在大舉追來。
“小哥兒,我們該怎麼辦?”
“追上去,追上大蛇他們。”
“可是,金軍已經追來了,我們怕是……”他話音未落,隻聽得轟隆隆一聲驚雷,伴隨著一道閃電,整個世界亮如白晝。但雷聲僅此一聲,隨後,瓢潑的大雨便傾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