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內部。
“夠了,不必再說。”林貢的投影不容置疑地將長老們“義正言辭”的話語打斷。
“可……”
“說了那麼多理由,歸根結底就是‘有損顏麵’四字。你們真的認為一道契約就可以約束住那人的兒子?”
“可家主,要是約束不住,那為什麼不殺了他?您該不會是動了私心?”位居第二位的長老提出質問。
“尹旭淩已消失多年,人類需要一個像他一樣的引領者。前幾日的獸潮你們也見到了,我們需要新生的力量,”
“可這力量並不為我們所掌控!”
“所以我在用更可靠的東西去約束。你們已被記憶磨滅了人情,但他還沒有。對於一個重視感情與羈絆的人,一個舍棄自己也要保護家人的人,哪怕是法則的力量也比不上某個支配了華夏許久的東西對他的控製——人情。這是陽謀,也是他躲不過的一環。”
不再有人發聲,林貢的投影便就此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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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院內,那個各種意義上都很重量級的消息正以驚人的速度口口相傳,並不斷被添油加醋。無論何種時代,緋色的新聞總是受人歡迎,也說不清是人類那原始的衝動在作祟,還是說凡人們樂於看到所謂“大人物”與常人無異甚至遜於常人的地方。有幾人知曉古時女帝的功績?但她“晚年生活淫亂”的傳聞卻幾乎人盡皆知。
不過我們不必指責傳播者們,戰爭的悲淒始終縈繞在心頭,人們需要一件“趣事”來驅散陰霾,借助這種“娛樂”來抵抗一下壓抑的氣氛,畢竟“人總是要向前看的,日子總是要往後過的,沉浸在悲傷中於事無補”,至於那些對這種情形感到氣憤的人,大概是他們執迷不悟吧。寬恕他們,他們對局麵並無影響。
流言是一個讓眾人排遣心中苦悶與痛苦的借口,表麵上興致勃勃的他們心中都有一個缺口,一個難以彌補的缺口:受不了了,堅持不住了,這種事再有下一次的話就真的不行了,我們要完蛋了……類似於此的不安和絕望占據著人們頭腦中的大部分,所以才要麻木自己,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來獲得短暫的解脫。
這正是人類精神世界脆弱性的體現,是一種逃避,讓與自己無關的無意義的東西來支撐自己,緩解緊繃的神經。出於這個原因,在如今的第七院乃至西京人們對八卦的渴望都到達了飽和,所以流言才會以如此速度傳播。
端坐在桌前的尹星正經受著各種打量的目光,他並不在意這些,反倒有些替林依人擔心,還完全沒能舍棄稚嫩想法的少女恐怕做不到坦然麵對。而在這種特殊的氛圍下,眾人等到了班主任趙文博的到來。
軍人挺拔的身姿剛映入眼簾,教室內的桃紅色就被以一種蠻橫的方式敲碎。男子燒毀的半張臉看不見五官,右手的手指少了三根,隻能以機械代替。
眾人立即被拉回了慘淡的現實,什麼叫觸目驚心?這便是。以最簡單直接的視覺衝擊,就足以遏製他們的一切遐想,兩個月前城牆上的回憶令學生們麵色發白。
男人仍是那副軍人的嚴肅神色,從未變過。他平靜地宣布了孫乾和吳琅的調動消息,軍隊現在沒有多少餘力投入在一所學校中,而武者協會的高級幹部,七十七級木係武者拓跋澈,這位短發的高挑女子成為了新的體能老師,長相頗有遊牧民族的特質;西京研究所的中級研究員端木赫,五十六級的暗係武者,中年男人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有幾分儒生的風範,擔當起了理論教師的職務。
看到新的老師出現在麵前,尹星暗自苦笑,這才進入學院多久,就已經是第三批老師了;並且此次開學後兩周便是半個月的春節假期,一個無論如何華夏民族也不會忘記的節日。
普通日常的校園生活短暫開始,寒冬中少年們勾心鬥角的暗流依舊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