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五官中,依稀可以看出有姚學琛、程貝兒的影子在。
被他視線掃過,鍾秀嫻有種被看穿一切底細的感覺,心中本能生出抵觸。
“謝先生……”
輕咳了聲,她趁機調整下身體坐姿。
雙腿收緊,同時將手提小包,端放在正中間。
做出個在姚學琛看來標準的戒備姿勢後,方才感覺安全許多,有底氣繼續同謝端陽進行剛才的談話。
“我不知道你從哪裏打聽到一些我們家以前的事情,這樣做又是為了什麼。
但我希望謝先生你不要再繼續在我的兒子女兒麵前,說那些不著調的話,動搖他們的心理。”
鍾秀嫻板著張臉,將自己醞釀了一路的話說將出來。
聽到程貝兒轉述的話當天,她就有種莫名的危機感。
感覺自己二十多年來苦心經營的完美生活,都隻是假象而已。
就仿佛吹起來的肥皂泡,隨便一戳,就要破滅。
雖然鍾秀嫻清楚,根子在於那個消失不見了二十多年的前夫姚天保,但她仍是忍不住警惕,甚至威脅起揭露一切的謝端陽。
“鍾女士,你想的實在太多。”
謝端陽搖搖頭,語氣平淡道。
“我對你家過去的故事並不感興趣,隻是將自己看到的說出來而已。
你應該也知道,是程貝兒小姐主動找過來,請我幫她看相算命來著。
而非我專門尋她……”
聽到這話,鍾秀嫻一時語塞。
這事她當然知道,正因如此,所以才反而加劇了她的擔心。
“不說這,我們隻說是不是你跟學琛與貝兒講,我前夫至今還在生?”
想不到如何反對論辯,那就幹脆不要辯。
鍾秀嫻直指今天過來的核心問題,也是攪擾得她不安寧的根源。
“鍾女士,你說這話。
究竟是在責備我,還是想知道姚老先生真正的情況?”
隻可惜,謝端陽並不吃她這套,微微一笑反問道。
“鍾女士,其實像你這樣家庭美滿幸福。
有子有女,湊成一個‘好’字。
夫妻恩愛,孩子事業有成,又為什麼如此惶恐不可終日呢?”
說到這裏,謝端陽雙眼直視著她。
陡然提高音量,更是將先前的“歌神”稱號加載上去,令得聲音更有力量。
這就像兩軍交戰,或者高手過招。
原本有來有回的場麵,在另一方投入準備已久的生力軍,或者用出壓箱底的殺手鐧後。
情勢立生變化,分出勝負。
迎上他灼灼眼神,鍾秀嫻一時未能反應過來,竟是被直接突破心理防線。
“我……”
這回,她是徹底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非止於此,鍾秀嫻身子本能後仰,甚至倉惶站起身來,後退一步。
椅子在地麵拖出“呲啦”的難聽摩擦音,刺激耳膜。
這讓讓她重新反應過來,恢複清醒。
“謝先生,你這話說的太沒道理,隻是你自己隨便說說……”
看她還在那裏死鴨子嘴硬,謝端陽嗬嗬一笑,視線在辦公室中搜索一圈,從窗台上拿起個鏡子遞過去,示意她對著照。
“《素問·舉痛論》有雲:‘怒則氣上,喜則氣緩,悲則氣消,恐則氣下,……驚則氣亂,……思則氣結。’
又有如《類經·疾病類·情誌九氣》曰:‘心為五髒六腑之大主,而總統魂魄,並該誌意。故憂動於心則肺應,思動於心則脾應,怒動於心則肝應,恐動於心則腎應,此所以五誌惟心所使也’。”
謝端陽悠然給她念了兩段醫經後,然後指著她的眉眼五官道。
“人之氣血直接反應到麵目五官上。
所以中醫才有著望聞問切的說法。
我一看你臉色,就知道鍾女士你心肝脾肺腎都有著常年積鬱導致的病根。
想來你平日經常晚上難眠多夢吧,那就是憂思過多。
正所謂病來如山倒,平日看著無事,但如果一旦爆發……”
說到這裏,謝端陽頓了頓,伸出右手,張開五指在她麵前晃晃。
“怕是活不過一掌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