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1 / 2)

時近傍晚,墓園裏已經沒什麼人了。

柏南在柏樹仁墓前蹲下,仔細掃掉碑前的紙灰和草屑,將紙箱放上去,低聲道,“爺爺,我來晚了,沒能送您最後一程,對不起。”

“爺爺不會怪你的。”班玉陪他一起蹲下,想了想,幹脆盤腿坐了下來,看著碑上的照片,認真說道,“爺爺,我是在四年前認識南南的。”

“小玉?”柏南側頭看他,拉他胳膊,“你幹什麼?地上涼,快起來。”

“我在告訴爺爺我是怎麼看上你的……他之前問了我,我現在來認真回答了。”他側頭,將柏南也拉著坐下,握住他的手,“南南,我喜歡你,好多年了。”

柏南愣愣看著他,心中各種情緒翻滾著,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班玉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神挪開,惡聲惡氣道,“不準看我,看爺爺!再看我,我就趕你走,不告訴你這些了!”

柏南忙轉頭,看向照片上笑容爽朗的老人,手緊張的收緊,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沒了他的視線壓迫,班玉稍微自在了一些,他扭頭,努力壓下心中泛起的羞意,繼續說道,“四年前,我身體還沒養好,為了方便照顧,媽媽就把我轉到了易叔所在的醫院。”

易叔?易少勇?所以當年小玉和爺爺住的是同一間醫院?

“不準轉頭看我!”

柏南忙將扭到一半的脖子扭回去,目光直直看著墓碑,保證道,“我不看你,你說,我聽著。”

班玉惱羞成怒,“不許插嘴!”

柏南抬手做了個封嘴的動作。

“……也不許亂動!”

柏南忙抬頭挺胸,認真聽講狀。

“而且我也不是說給你聽的,我是說給爺爺聽的!”他氣憤補充。

柏南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緊了緊與他交握的手,撓他手心。

“……哼!不許撒嬌!”他紅著臉訓斥,然後抓緊他亂動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柏南輕笑出聲。

班玉看著他臉上自然輕鬆的笑容,心中的放心壓過羞惱,扭頭,小小的冷哼一聲,說道,“總之,第一次見麵你蠢死了,比現在還蠢!”

柏南微笑,聽著他別扭的敘述,心一點一點軟了下來。

身體不太好的少年和被爺爺的突然病倒嚇得驚慌失措的少年,這種設定,真是怎麼看都算不上美妙。

四年前的夏天,剛轉院過來不久的班玉正窩在窗邊的沙發上看書,而突然響起的救護車鳴笛聲,卻直接將他的雅興攪了個一幹二淨。小孩子心性的他煩躁的將書仍了出去,然後玻璃碎掉了,書也掉到了樓下,那個煩人的救護車鳴笛聲,卻越發響亮了。

他皺眉站到窗邊,想要看看噪音的來源,而滿臉驚慌的柏南,就這樣從救護車上,摔進了他的視野。

真的是摔,臉朝地的那種,鼻子都紅了,還流了好多鼻血,那形象,真是要多狼狽有些狼狽,要多淒慘有多淒慘。

班玉被他的“英姿”震住了,傻傻的看著他豪放的用T恤下擺擦了擦鼻血,然後沒事人一樣的跟著醫生護士奔進了醫院,良久,他回神,嫌棄的下了結論,“真傻。”

無聊的養病少爺終於有了消遣,他愛上了站在窗邊看熱鬧。

第一天,那個流鼻血的傻家夥抱著一個保溫桶進了醫院,幾個小時後,又沮喪的抱著保溫桶回去了。

班玉評價,呆!

第二天,那個流鼻血的傻家夥提著一個大包進了醫院,十幾分鍾後,他又急匆匆跑了出去,買了開水瓶和一些生活日用品回來。

班玉評價,蠢!

第五天,那個鼻子紅腫的醜家夥坐著一輛看起來還算湊活的汽車進了醫院,身邊跟著一對中年人,頭垂著,好像很沒精神的樣子。

班玉皺眉,沒精神的醜東西,更醜了!

第十一天,日頭正烈,鼻子消腫後勉強還算清秀的傻家夥急匆匆趕到醫院,傍晚時分,又急匆匆的離去,看上去好像瘦了一點。

班二少十分不開心,摳著窗台上的瓷磚,在心中喝罵,笨死了!

……

第二十三天,穿著白色T恤的俊秀少年扶著一位老人在小花園裏散步,夕陽下,他臉上的笑容十分好看。

班玉撇撇嘴,拉上窗簾,窩回沙發上,悶悶看書。

……

一個暑假的時間就這麼在看與被看中度過了,他長高了一些,身體卻更差了。

醫生強製他臥床休息,他順從的躺著,話卻越來越少。

治療方案出了一個又一個,父母也越來越著急,他無聊的躺著,把玩著枕頭下的玉石,心中想的卻是該不該想辦法見一見那個笨家夥。

他身體差他知道,總也養不好他也知道,也許活不了幾年這種事……他也知道。病房門又不是全然隔音的,父母和醫生吵成那樣,他想不知道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