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獎需要半個月，柏南想先回國和班玉聚聚，等頒獎的時候再過來，結果他剛把打算說出來，就被席容攔住了。
“急什麼，歐洲那邊的幾個代表隊見了你的設計圖之後一直想跟你聊聊，我已經跟他們約了聚會了。”席容將他按到沙發上坐下，遞給他一個宣傳冊，“還有這個，製娃大師私人聚會的邀請，你不想去嗎？”
柏南接過宣傳冊翻了翻，驚訝了，“是D國的那位大師？他年紀不是很大了嗎？”
“所以我才勸你去，這次小型聚會，很有可能會是這位大師舉辦的最後一次。”席容從口袋裏拿出機票揮了揮，說道，“你看，我機票都買好了，去嗎？”
柏南側頭看一眼地上已經收拾好的行李，摩挲了一下手機上掛著的玉葫蘆，歎氣，“去，謝謝你。”
“不客氣。”席容勾唇，將機票放到茶幾上，心情大好，“那你先忙，我去和助理們溝通一下，他們嚷嚷著要出去玩，我去安排一下他們。”
“行，你去吧。”柏南將他送出房間，關門，拿出手機猶豫了很久，歎氣，給班玉打電話。
班玉委委屈屈的掛斷電話，然後黑著臉丟開手中的文件，表情陰森，語氣可怕，“剛剛你說什麼？合作商想壓價？告訴他們，不可能！要麼他付我們違約金，要麼按照合同來！哼，以為我好欺負嗎？你去告訴他們老板，古韻和他的合作隻有這一次，沒有下一次了。”
顧碩繃緊頭皮，連忙在記事本上將這事記下，吞吞口水，艱難問道，“那、那晚上的飯局……還有冬季拍賣會的籌備工作……對了，上午有人在字畫區鬧事，把我們掛在牆上的一副古畫弄壞了……”
班玉瞪眼，“有人鬧事你不會去找分區經理？這也要我管？飯局推了，或者讓陳澤去，拍賣會的籌備又怎麼了？不是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嗎？”
“那不是快過年了嗎，客人們都在抱怨這次拍賣會太遲了……”
“今年過年早怪我？”班玉關上電腦，惡狠狠看著他，“他們愛來不來，不來拉倒，放消息出去，就說我這次會把‘森之歌’係列的最後一件作品拿出來拍賣，讓他們多準備點錢過來！過年？我讓他們大出血！剛好可以趁著這次拍賣會多賺點錢給南南買禮物包紅包……好了，沒事你出去吧，讓三樓的分區經理過來，藏品區的位置要改。”
顧碩捂著受驚過度的小心髒出去了——天呐，沒有南少陪伴的二少好可怕……比以前可怕多了！比大少都可怕！
曲文欣刷著微博，第四次歎氣。
葛夫人無語的看她一眼，搶過她的手機，說道，“出來買年貨還唉聲歎氣的，不準玩手機了，我剛還問你呢，南南過年前能趕回來嗎？”
“大概吧。”她第五次歎氣，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後歎了第六口氣，“評獎和頒獎加起來估計要花二十多天才能處理完，如果那群外國人守時的話，南南大概能在大年二十八那天趕回來……這可是南南在家過的第一個年呢……”
蘇夫人拿出手機翻了翻日曆，皺眉，也跟著歎氣，“老蘇天天在家念叨南南，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對了，那個比賽的頒獎典禮國內好像會有轉播，現在已經開始漸漸有比賽過程的剪接視頻流出來了，可惜我不會翻牆看……”
“什麼？有視頻流出來了？”曲文欣瞬間精神了，一把搶過手機，埋頭就啪啪啪的摁，“你不會翻牆，我會啊，快快，視頻是從哪個網站傳出來的，拍到南南了嗎？”
“聽說是那個比賽的官網……喂，你別玩手機了，咱們還要買年貨呢。”
曲文欣頭都不帶抬的，擺擺手說道，“年貨什麼時候不能買，不急不急。”
蔣夫人搖頭，拍拍蘇夫人的肩膀，靠進座椅裏，悠閑說道，“看來今天年貨是買不成了，要不過會去看電影？最近不是有個新片子挺火的嗎？”
“好吧，看電影。”蘇夫人和葛夫人對視一眼，歎氣，然後不約而同地的掏出手機，說道，“文欣啊，翻牆怎麼翻，我也想看南南的比賽視頻。”
蔣夫人：“……”
流出來的比賽視頻很短，隻有十分鍾，柏南在裏麵出現了大概一分鍾，且全程都是背影側麵，連正臉都沒一個。回家後，曲文欣將視頻翻出來跟家人分享了一下。
班玉板著臉看著視頻，看完後良久，下結論，“南南瘦了。”
“有嗎？”曲文欣疑惑，將視頻倒回去再看了一遍，皺眉，“沒有吧，還是那樣啊……不過衣服穿得倒是不夠暖，這孩子怎麼都不知道添衣服的。”
“肯定瘦了，你看南南的側臉，臉上都沒肉了。”班玉摳沙發，聲音悶悶的，“這都好久了，他還不回來……什麼破比賽，評個獎那麼慢。”
班玨放下文件，無語的看他們一眼，說道，“藝術類別的比賽評獎機製普遍比較繁瑣，這是對參賽者的負責，還有，比賽是在室內進行的，有暖氣，穿的少很正常。”
曲文欣明顯沒聽進去他的話，仍是滿臉憂愁的樣子，“南南瘦了是不是因為在國外吃得不好？這孩子其實有點挑食，國外的飯又難吃得很……”
“對啊，南南不愛吃羊肉，牛肉也不怎麼吃的……”班玉臉皺著，心裏的苦悶濃得幾乎能擰出水來，“討厭，這比賽真討厭，席容也討厭。”
班玨決定放棄與他們溝通，拖過筆記本電腦，啪啪啪摁了幾下，然後將屏幕轉過去對著母子倆，說道，“看吧，這是比賽官網，大概是比賽結果快出來了，放出來的視頻又多了幾個，還有這個，D國那個製娃大師私人聚會的新聞。”
曲文欣和班玉刷一下扭頭，迅速拖過電腦，點開視頻開始看。
安靜的半個小時後。
“席容居然和南南一起去參加聚會了！他為什麼會和南南一起去？為什麼？”
“呀，南南這次作品的設計圖居然流出來了，好漂亮……哈哈，大家都在誇南南懂禮貌長得好手藝棒呢，不錯，算他們有眼光。”
嘰嘰喳喳的一頓討論之後，母子倆對視一眼，又開始憂愁了。
“這些H國的人真討厭，居然說南南壞話。”
“南南太老實了，被欺負了也不知道欺負回去，唉，也不知道受沒受委屈……”
“聚會就聚會，那群外國人幹什麼一直往南南身邊湊，他是我的，我的！”
“兩個月的比賽時間裏一直悶在那麼一間小房間裏，南南會不會被悶壞了？唉，這群外國人考慮得也太不周到了……”
總之就是，“唉……南南怎麼還不回來……”
班朗按住準備說話的班玨，搖了搖頭，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無聲說道：這母子倆沒救了，看電視，看電視。
“……”
相比於班家母子倆的憂愁，微博上的網友則瘋狂了。
粉絲A：南南好棒，那設計圖太美，啊啊啊，求看實物圖！
粉絲B：終於有比賽視頻流出來了，南南專心製作的樣子好帥好養眼，小玉天天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南南嗎？太幸福了！
粉絲C：哈哈哈，製娃大師都在誇我們家南南，棒棒噠！
粉絲D：可惜總有那麼些沒素質的人喜歡嗷嗷亂叫，那些H國的人真討厭，居然在采訪時說南南手藝不行，隻會各種借鑒，我借鑒你大爺啊！
……
養娃的路人：希望這位柏南能給我們國家長臉，畢竟在BJD上麵，我們國家確實比較弱勢。
路人粉：從設計圖看，柏南這次的作品很棒，就是不知道實物圖出來會是什麼樣子，期待中。
知情人：我去柏南的工作室逛過，他的作品很棒，我覺得咱們這次很有可能拿前三，那樣可就揚眉吐氣了，同期待中。
圓臉護士關掉微博網頁，摸過桌子上的翡翠紐扣摸了摸，趴到桌上，將臉埋在了臂彎裏——那個自己看著成長起來的少年，是不是已經積蓄夠了力氣，準備振翅高飛了？
……真好，雖然他離自己越來越遠了，不過能實現一直以來的夢想什麼的，真好。
去醫院實習的第一個月，她偶然看到了垂頭坐在花園裏沮喪著的少年，猶豫很久之後，她靠近，低聲問道，“你怎麼了？”
少年抬頭看她，愣了愣，然後將合攏的手心攤開，勉強笑笑，“我給爺爺做的這個，摔碎了。”
他的手心裏躺著一個很小很小的娃娃，是滿臉皺紋的老爺爺模樣，胖胖的，很可愛，隻是很可惜，被摔裂了。她彎腰，摸了摸他手心的娃娃，安慰道，“娃娃很可愛，嗯，你別太難過。”
“是母親摔的。”少年合攏手心，臉上的微笑再也維持不住，“我想報我喜歡的專業，繼續做我喜歡的東西，可爸媽不同意，他們不想讓我上大學，想讓我去家裏的金鋪和老師傅學手藝。”
她愣了，據她所知，老爺爺家裏的條件還是很不錯的，不讓孩子上大學什麼的……這樣真的好嗎？
“爺爺又昏迷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少年明顯很無措，眼中的迷茫愈加濃重，“父親說我這是玩物喪誌，這些都是小孩子才玩的東西，我不想惹他們生氣……可我真的很喜歡這些，你不覺得這些娃娃很可愛嗎？無論你多麼糟糕，隻要你擁有了它們，它們就會一直陪著你。”
那天的陽光很暖，少年眼中的希冀和迷茫晃得她說不出話來。
“那你準備怎麼辦？”她幹巴巴問道。
少年輕輕摸了摸手心裏壞掉的娃娃，抬頭，眼中仍帶迷茫，語氣卻是肯定的，“大學我還是要去讀的……就算爸媽會生氣……我會努力的，等我做好了，有出息了，也許爸媽就會支持我了。”
“那你加油。”
“謝謝。”少年起身，臉上重新掛上微笑，“總有一天……我會加油的，謝謝你。”
少年走了，她站在原地思索了很久，然後將臉上的口罩摘了下來。
“總有一天什麼？你還沒告訴我呢。”
評獎進入了最後的環節——選出來的獲獎備選人總共有五個，而最後的冠亞季軍，則需要三十五位來自世界各地的養娃愛好者來投票決出。
柏南就在那個五人名單裏，嗯，H國和R國也在。
“這次好神奇，前五裏亞洲國家居然進去了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