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陸慈將朗朗從醫院抱回來的那一天,朗朗一直不哭不鬧的睜著眼睛,整個身子都是紅坨坨的一團,臍帶都沒有剪,那時的陸慈一聲不吭的將孩子抱在懷裏一直到他入睡。發現他患有先天性腫瘤的是源於一次高燒,因為那一次的手術,我們變賣掉了以前的老房子,陸慈求遍了所有人籌集了那次的手術費,但也因為那一次的手術,孩子的眼睛成了他存活下來必須的犧牲品。他一直都很懂事,即使知道自己看不見了,也沒有很大的吵鬧,在陸慈為此眼淚差點流幹時,他告訴他媽媽,他不難受……。”

溫啟年的雙手顫抖著盯著手上的這張單子,腦海當中一遍又一遍的響起了當時在手術室外麵陸母所說的那些話,他忽然覺得手上那張紙如火苗一般灼熱的燃燒在自己掌心,這一刻,他也不知道應該用怎樣的情緒來表達自己心中那股痛楚。

而就在他的晃神之際,原本躺在病床上的陸慈也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她有些怔仲的走溫啟年,伸手拿過那一張醫院的通知單。

見到手上的單子忽然沒了,溫啟年這才猛地抬起頭,看到陸慈瞬間變僵的臉,下意識的抓住她的手腕想要開口。

而當陸慈看到那張紙的最上頭所寫的“病危通知單”時,全身忽的變得尤其的冰冷,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將視線移到病人名字上,顫抖的開口:“這……是朗朗的?他怎麼可能有事?溫啟年你告訴我,朗朗他在哪裏?”

她雙眼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她腦中的情緒,眼淚就已經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感覺到來自四麵八方的壓抑,就像是喉中堵塞了千千萬萬的東西致使她無法呼吸,那種窒息令她全身都戰栗。

“陸慈,朗朗他會……。”他來不及消化自己同樣悲傷的情緒,理智在拚命的告訴他要攔住陸慈,而此時腦海中一片空白的陸慈完全不受任何人控製,憑著雙腳下意識的跑出了病房,她其實也不知道她自己要跑向哪裏,也不知道朗朗此時在什麼地方,那時候她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要奔跑,前方的朗朗還在等著自己,隻要有媽媽在,他就不會害怕,她好想好想朗朗,不能讓他一個人在那個地方。

幾乎是瘋狂的奔跑,不知道連續撞了走廊上的多少人,而溫啟年緊隨其後。

此時外麵下著滂沱大雨,就在那短短幾個小時,馬路上已經被雨水覆蓋了一層,外麵的天氣也因為烏雲的壓迫而似晚上。

陸慈突然從醫院的這棟樓裏跑了出來,衝到雨裏麵看到四周的樓房,忽然反應過來她不知道應該去哪裏,她心急的抬頭左右環顧幾秒,雙腿猛地一陣發軟,膝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這麼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而雨水順著她散亂的發從她的額頭處流了下來,她跪地嗚咽出聲,那張病危通知單被雨澆透,一半全部浸濕在水坑裏。

跑到走廊上的溫啟年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中忽的一痛,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腳下的步伐,正要提步走到陸慈身邊去的時候,他眼前的一把傘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稍稍偏頭,見到還來不及清理自己的項鶯打開了那把傘,隨即將傘柄遞到了溫啟年的手裏,一句話都沒有說就轉過身子朝另一邊的方向走了過去。

而溫啟年看著手裏的這把傘,還有她慢慢遠離的背影,腦海中浮現出了他衝進後台處所看到的那一切,隻見在一堆救護人員的掩護下,她抱著朗朗從火海裏麵衝了出來,臉上被濃煙熏的一片黑汙,她蹲在地上幫朗朗做急救措施,在看到溫啟年的身影朝這邊過來的時候她猛地吼住:“不要過來,你就在那裏呼喚朗朗的名字,這裏我會看著辦。”

謝謝她還是以醫生的名義再一次幫朗朗從死亡線上拉了一把。

他的步伐有些沉重,陸慈的低聲嗚咽也猶如重重的錘子一遍又一遍的反複在他的心上捶打,他將傘舉到陸慈的頭頂,咬著牙輕輕閉眼,那眼淚與同雨水打落在地,在那嚴密的大雨間,他顫抖的開口:“陸慈,我們組一個家。”

沒有什麼時候的心情比現在更加的強烈,隻有一個完整的家,他才能堂堂正正的去保護母子,這句話也像是他在朝自己允諾,他心裏也堅信著,朗朗一定會挺過來,那張病危單,隻是中間的一個曲折點,就像是多年前朗朗得過的腫瘤一樣。雖然害怕惶恐,但最終的結果還是好的。

而陸慈在他這曠如深海的窒息感裏,忽然找到了一個安身點,抱住他的直立的雙腿,嘴上一直在輕聲的喊著:“朗朗不會有事的,你來當他的爸爸好不好,答應我一定要陪著他去拉琴,一定要陪著他去動物園,一定不要放開他的手……。”

此時在重症病房的外麵,陸母一直站在那裏未離開過半步。走到那裏的項鶯看到陸母的身影,微微低了低眉眼,猶豫了一會,才轉過身子準備離開。而她走了不到幾步,便撞見了站在拐角處的項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