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舒窈看著蕊珠和鍾離,問道:“怎麼,你們怎不回去?”蕊珠笑道:“我從岐國裏出來,正想遊山玩水一番,所以,就命鍾離先留在這裏陪我了!待我玩夠了雅國,便再去趙國好好瞧一瞧!”趙舒窈聽了,便笑道:“蕊珠,你是樂不思蜀的了!不過,有鍾離將軍陪你,你哥哥心裏也是放心的!”蕊珠聽了,倒是歎了口氣,悠悠說道:“姐姐啊,其實我是希望你嫁給我哥哥的!不過……娉婷姐姐看著也還不錯!這天下之事,真是令人想象不到!”
趙舒窈便笑道:“傻姑娘,如今你的性情這樣開朗,你又和鍾離將軍走得這樣近,你自己當日在岐國,可曾想過?這便是人生的妙處!你永遠不知道下一步會怎樣!”蕊珠見她又要發長篇大論了,便笑著對鍾離道:“如今哥哥也走了,我們還是按照我們的計劃,決定下一站去哪裏吧!”鍾離聽了,便無可奈何地苦笑道:“好罷,我的蕊珠公主!”
趙舒窈看二人騎馬遠去,這熱鬧的宮門之外,如今隻剩下和她和澹台建成二人了。澹台建成默默看了看她,上前說道:“一切程序都已經走完,戚大人也已是依依不舍地走了!咱們也好回宮了!”他期待地看著她。趙舒窈說道:“澹台建成,那是你的皇宮,從來就不是我的!你不要用上‘咱們’二字!我想,如今我的任務已經完成,我也要走了!”說著這話時,她的麵容忽然浮現隱隱的哀傷,她覺得自己的心,很累很累,此刻的她,隻想尋一個什麼人都找不到的角落,好好兒地躺上一躺,睡上一覺。
澹台建成看著麵容疲倦的她,慢慢道:“舒窈,你要走了?你……已是慎重地考慮過了?”趙舒窈忽然朝他歎一口氣,笑道:“澹台建成,不要那麼沮喪著臉,我不過是回到了我的趙國!咱們又都回到了原點而已!”澹台建成聽了,傷感說道:“舒窈,是不是……我真的遲了?我無論做什麼,也是無法挽回你的心了?此時我真想著,這時光若是能夠重來,該有多好!我一定在初次見你的時候,就告訴你,我是誰!”他仰頭而歎道:“那樣,咱們之間,便能少了許多誤會和橫溝罷!”他頹然垂目,目光黯淡。
趙舒窈見他這樣一副神情,心中也是不忍了,她有意使他開心一點,便說道:“澹台建成,你應該開心一點!你要知道,你是雅國的皇帝啊!隻要你喜歡,這雅國的美女可任你挑選!你大不可不要這樣悲傷!”澹台建成聽了,苦笑道:“舒窈,你是在報複我嗎?你明明知道,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這天下的女子,我隻要一個叫趙舒窈的姑娘!”
趙舒窈聽了,此刻冰冷的心,真的就要柔軟解化了,她感歎著嘲諷說道:“看來……這不可一世的澹台建成,竟是變了呢?”澹台建成聽出她的諷刺,但還是誠懇說道:舒窈,不管你信不信,我卻是一直在為你改變!其實從你初進宮時,我關心你的心就從未變過!隻是……你看不到而已!”趙舒窈聽了這話,心中激蕩,心中不由回想起和他在一起的諸多畫麵。她捫心自問:趙舒窈,是這樣的麼?
澹台建成又苦澀說道:“我之所以不願前行,隻是因為,你的心還牽係在世民身上,你尚且看不清你自己,我又怎敢付出我的真心!”趙舒窈聽了這話,隻覺得心中惆悵無比,似乎她隱隱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可是,電光火石之間,卻是一點兒也想不起來。她隻是覺得心中哀慟,以至懊惱沮喪無比。澹台建成見她默然陷入沉思之中,隻是輕輕說道:“舒窈,你好好想一想!如今萬俟化及已經回去,你可以靜靜捋一捋,你自己到底需要什麼?你若是不願意晚上在宮裏就宿,我也不勉強於你!”說著,他便從馬兒的坐鞍下,取出一個裝有銀子的口袋,遞給她,說道:“這是給你的!當然如果你覺得睡在宮裏,也是無妨的話,我當然會在宮裏等你回來!”說著,便駕起馬兒,疾馳而去。
這偌大的碧瓦宮牆,綿延迤邐了數裏之遠,可是現在人已散盡了,反而更顯得悠長寂靜。趙舒窈一個人便在這長長的路上走著,隻覺得哪裏都不是自己要尋靠的港灣。她便在一棵梧桐樹下靠坐了下來,背倚著梧桐樹幹,惆悵看著天色,這心裏隻覺得是:紗窗日落漸黃昏,金屋無人見淚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有些事情,她的確是該好好捋一捋了,可是想了半天,也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太困倦了,就著樹幹就要打起盹來,閉上眼睛,沉沉睡去,卻隻在半夢半醒之間,她仿佛又回到了那秋邙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