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默默注視了一會,趙舒窈便重又騎上馬,朝著雅國皇宮的方向而去,世民一時忘情,便在她身後遙遙問道:“你這是要往哪裏去?”她聽了,頭也不回,隻是口中說道:“我就算離開雅國,也要光明正大的離去,我是去向澹台建成辭行的!”
她到了龍吟宮偏殿,靠著榻上默默休息了一會,就聽到前方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閉上眼睛都知道,澹台建成進來了。澹台建成看著她,木然說道:“你回來了?”她聽了,眼睛也不抬,隻是麻木說道:“澹台建成,我要走了!”澹台建成聽了,不由悶悶道:“這腳是長在你自己的身上,你既然決定要走,為何還要回來?”趙舒窈此時睜開了眼,笑著說道:“我當然是來向你辭行的!我並不想像上次那樣,不告而別!”
這話聽在澹台建成的耳朵裏,是那樣的別扭,澹台建成上前道:“舒窈,其實你還和從前一樣,還是喜歡刺激我,是不是?”他將身子朝她靠過去,頃刻間,她的身子便就被她抱住。趙舒窈羞惱道:“澹台建成,你不要這樣!你將手放開!”澹台建成看著外麵悠悠的天色,殿中也是空無一人,他悲哀笑道:“我知道你要走,我阻攔不得!不過,你總該給我一個臨別的紀念才行!不然,我會惆悵好一陣的!”
說完,便將她擁在懷裏,對她輕吻了起來。趙舒窈想反抗,無奈澹台建成氣力極大,她是半點反抗不得。最終她想著,算了,就讓他得逞去罷!反正自己是要走的了!澹台建成將她身子箍緊,對她的吻也是加深了。窗外,依舊是明媚絢爛的天,繁華綴錦的宮殿。二人繾綣了好長時間,澹台建成方才放開了她,噙著淚花說道:“好罷!你若要走,即刻就走!我已經不會挽留!”
她聽了他這話,哀哀地看了他好一會,想要把他的整個形貌都鐫刻在心裏似的,終於,她將衣服整理好,拂好頭發,站起身來,斬釘截鐵地說道:“好,我走了!”說完了,頭也不回,就大步走出了殿門。
塵歸塵,土歸土!
既然一切都不可留,莫如就讓她遠去!
澹台建成立在空殿之上,麵無表情,不發一言,默默看著她遠去,以至不見。
大殿之外的趙舒窈,此時已經駕馬駛出了皇城,她的眼睛,雖彌著一層水霧,可是神情卻不悲戚,反而,看上去是那樣的平靜!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既目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舟遙遙以輕颺,風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她邊駕著汗血寶馬,邊吟唱著陶淵明的詩歌。
她的心隻想快速恢複寧靜,到了晚上,待要走過蒼山之南的麗水之時,她方覺得自己的心,是沉墜到海底般的疼痛。她對馬兒說道:“我放你自由了!你這樣的馬,還是要回到高原岐國國去,才是自由的!你走吧,我要回鄉了,你也回家罷!”
汗血寶馬聽了她的話,口中便嘶叫了幾聲,仰天長嘯,又用舌頭舔了舔她的腳,戀戀不舍了一會,看了她幾眼,方大步朝前,撒開蹄子,狂奔而去!她在後,微笑著看著馬兒走遠。
上了渡船,她走到艙中,到了晚上時,她蜷縮在艙中一角,忽然覺得頭暈目眩起來!她被這顛簸的河水拍打的胃裏翻騰!可是,想要嘔吐,卻又吐不出來!深夜降臨了,天上閃爍的繁星,將點點星光投射到這清澈的河麵上,猶如人的明亮眼睛!閃閃爍爍、隨著水波搖搖曳曳,卻又無處不在。
她從艙中的窗子邊,已是看到了這一切,心中想起了一個人,也是這樣的眼睛,忽然她便抱住胳膊,嚎啕大哭起來。渡船徐徐駛進麗水河的中心,在這蒼穹之下,顯得是那樣的渺小,簡直就是茫茫河水中的的一粒砂礫,而趙舒窈的哭聲,早就被這拍打的水聲,湮沒到悄無聲息的了。
渡船終於在經曆了幾天幾夜後,到了麗水南岸。趙舒窈終於憔悴地從艙中走出,她回過頭來,遙遙看著身後的滾滾河水,心中默默說道:別了,雅國!
這日清晨時分,她上了南岸,她重又站在這片她曾經北上和親的土地之上,心裏是感慨萬千。她看著這腳下沾著她鞋子的紅泥,這樣顏色的紅泥,隻有趙國這南方之國才獨有,心中便生出幾絲親切之意來。
縱然她是這樣低調,這樣想不惹人注意,可是她回趙國的消息,還是悄悄地傳開了。在趙國百姓的心中,和親死而複生的趙舒窈,已經成了傳奇。
待她走過了這岸邊,隻是步行,往趙國都城走時,沿途便就受到了百姓的一路款待!她也覺得驚奇,他們並沒有見過她的容貌,這是怎麼認出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