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葉君陶翻閱府中各項典籍,安平侯府上沒有進項,完全是靠皇家的月例與府中的留存維持每個月的生計。
雖然說安平侯府家大業大,可照著唐青梧這種每日奢靡無度的花法,再大的家財也會散盡。
她清點著這個月的開銷,林林總總加起來已花了超過三千多兩,相當於普通商賈家一年的開銷了,今日也才十日,一個月還未過一半。
曾經的葉君陶與唐青梧都年紀尚小,對賬本一事自然是一竅不通,上頭明顯的錯漏與不對頭,久久都未能被人發現。
她略微抬眸,於是假意在她身側忙忙碌碌的管家,便頻頻對她投來了些許心虛的眼神。
安平侯府有數十畝地都被人私自租出去了,可賬本上卻連半點關於此事的資金來往記錄都沒有……
……
午時,葉君陶循例與唐青梧一同用膳,順口道了句:“府中那些地,侯爺租給誰了?”
唐青梧拚命的扒著碗中的食物,頭也不抬的回道:“租什麼?半年前你不是直接給敏麗縣主用去了嗎?”
葉君陶嘴角頓時微不可察的抽了抽:“那……府中的開銷……”
“采買的人是你從王府帶出來的。”
“……”
好嘛,到最後,原來中飽私囊的是她自己。
“我今日上朝……”他咬了口羊腿,嘴中滋滋有味,“皇上說太後有些念叨你,午後讓我帶你進宮瞧瞧。”
他嘴角邊沾著芝麻粒,碗中還疊著小山般高的牛肉,眼中掃著桌上的山珍海味,典型的吃著碗裏的還看著鍋裏的。
飯桌上的他,才是真實的他吧,平時在她麵前故意裝出來的小大人模樣,與此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十六的年紀,如果她生育的早,有一個這麼大年紀的孩子,也屬於正常的吧,她下意識拾起帕子,為他擦拭嘴邊不小心沾上的油漬,然而這個動作做出之後,二人均是一怔。
唐青梧鼓起兩邊的腮幫子,瞪著眼睛,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葉君陶不由得麵上大窘,急忙收回手,有些不自在的解釋道:“我……我是無意的。”
她該怎麼解釋?說不小心把丈夫看成她兒子了?!
唐青梧也立刻別開了眼,依舊低頭扒拉著碗,卻早已食不知味,眼角餘光瞥到葉君陶轉身出去的身影,麵對著眼前滿桌的美味珍饈,卻突然不知道該如何下筷。
於是他突然怒摔了碗筷,朝著她的背影大聲吼道:“葉君陶!”
聲音之大,不光直接驚到了院中尚未走遠的葉君陶,也驚飛了停在樹枝上的鳥。
葉君陶一臉懵的回看他。
她又怎麼了?
午時剛過,葉君陶就被勒令換上了朝服,與唐青梧一同進宮拜見皇帝與太後,馬車四角的鈴鐺正迎著風叮當作響,唐青梧此時黑著一張臉瞧著窗外,半句話也不想跟她說。
葉君陶也想不通自己哪裏得罪了他,馬車停穩後,小太監剛扶著她的雙腳落地,就聽見身後“咚”的一聲,像是什麼被踹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