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枝月適當地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一臉無辜地說道,“為什麼這麼問啊?你是不是見到了什麼東西?”
然後她停頓了一下,緩慢地眨著眼睛,似乎在觀察著沈拂衣的神情,笑著說道,“你是不是見到幻覺了?幻覺還是我?有些幻術之所以會讓你迷失,是因為身處幻術之中的人,可以見到那一刻自己心裏最想見的人。小道長,你是不是見到我了呀?”
沈拂衣默然不語,片刻之後他抬眼,眼中仍舊是未完全消散的試探之色,他眼中閃過幾分猶豫,然後微微吐出一口氣,問道,“那你去了何處?我以為……”
“以為我會一直陪著你?想不到小道長你是這麼粘人的性子呀?”雲枝月笑吟吟地說道,帶著戲謔的目光劃過他一瞬通紅的臉,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去找人喝酒了呀,小道長不會一晚上就找我了吧?你最想知道的事情應該不是我去哪裏了吧?”
“我……”沈拂衣語塞了一瞬,然後垂下眼,睫毛如蝴蝶振翅一般輕輕翕動著,仿佛下一刻就要如蝴蝶一般振翅飛起,他似乎思考了一下,才抬起眼看著雲枝月說道,“我見到了那隻畫皮妖,她偽裝成知府夫人的模樣,在這裏已經好幾年了……昨夜是我撞見她,正好在她似乎剛畫完皮的時候,所以一下被我抓住了。隻是知府的人,似乎都不知道這件事,她也懇求我不要說出去。”
雲枝月笑眯眯地“哦”了一聲,臉上似乎露出了幾分興致勃勃的好奇,在沈拂衣停頓之後,立刻追問道,“然後呢?我們正氣凜然以斬妖除魔為己任的小道長答應了沒?”
“我……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說她隻是想報恩陪伴知府一生罷了,凡人一生短暫,等知府去世安葬好他之後,她就會老老實實回到山中繼續修行。她說自己從未害過人性命,一心修行,隻是妖怪修行不易,身上有恩情未了,隻有了卻了這段因果,她才能修行下去。”沈拂衣眼中閃過茫然之色,似乎有些苦惱,“我也親自查探過了,她身上確是沒有害過人命,應當說的是實話,可是……”
雲枝月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左胸位置,戳得他身體倏地僵硬了起來,溫聲細語地說道,“那你苦惱什麼呢?可是什麼呢?你怎麼想,心裏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你是害怕這次放過了她,日後她出來害人嗎?”
沈拂衣猶豫著,點了點頭。
“那你現在去殺了她,妖怪的要害都在腹部,隻要捅穿了妖丹,這個妖怪立時就會魂飛魄散。”雲枝月歪著頭看著他笑,用溫柔的語氣說著。
沈拂衣當下立即搖頭,否認了雲枝月這個提議,“不行,她尚未害過人性命,因為一個可能的罪名去殺害一個沒害過人的妖怪,我,我這樣又和那些害人的妖怪何異?”
“你看,你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那你在猶豫什麼呢?是那個妖怪求你什麼事情了嗎?”雲枝月笑得分外燦爛,伸手拍了拍沈拂衣的胸口,覺得手下肌肉手感還挺不錯的,又一臉淡定地多拍了兩下,順帶摸了一把,驚得沈拂衣直接後退一步,貼在了門板上,慌亂無措地看著她。
沈拂衣將右臂橫在胸口,防備地看著雲枝月,確認雲枝月不會再突然襲擊他之後,才說道,“她,她求我幫她去找一樣東西。她的道行不夠,今日能被我看出來,日後就能被更多人看出來,尤其是……”
沈拂衣欲言又止地看了雲枝月一眼,那隻畫皮妖哭得慘兮兮的,而且提到和他同行的雲枝月時一副深受驚嚇的模樣,還說她能在今夜被迫出來修補畫皮,都是雲枝月的手筆。
甚至提醒他子時出門的也是雲枝月,她是不是早就計算好了這一切?可是這對於她有什麼好處?沈拂衣想不明白,但他更清楚,雲枝月不會和他交代緣由,說交淺言深應當也不是,她的想法應該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她還說了,今夜被迫修補畫皮也是因為我吧?”雲枝月在沈拂衣麵露思考難色之時,反而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還笑嘻嘻的,“確實是我做的,包括她會突然生病也是因為我。”
沈拂衣詫異地看向她,雲枝月回以一笑。
“唔,就是給那個小侍衛的木牌呀,上麵有我的劍氣,隻要在一定範圍內,出現了妖物鬼怪,木牌都會自動放出劍氣給他們打上印記。隻要是妖物鬼怪都會被劍氣所傷,輕則吐血,重則劍氣入體,隻要動用妖力就會隨著妖力的運轉在經脈中肆虐。”雲枝月坦蕩蕩地說著,“那個小侍衛,步履穩健,身上的衣服也是好料子,旁邊的文官看著對他也頗為尊重,但應當不是為一個主子做事的。我就想大抵是凡人裏的什麼很厲害的人物來到這裏,於是有人派人來迎接吧?那隻畫皮的妖氣對於凡人道士而言算是掩蓋得很好的來,但是對於我來說,幾乎和透明無異。所以我就把木牌給他啦,反正他也要進城,說不準路途上就能碰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