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羽瑛率先進了包廂,撩開垂在桌椅前的蛟綃紗,趴在麵朝戲台的護欄前左右看了看。
隔壁包廂亦是如此,投在輕柔的紗麵上是一片朦朧的燭光和人影,而樓下則燈火通明,擺滿的座椅圍繞著還空曠的戲台,此時台下隻剩下了零零散散的幾個空位,可見其百樂雜戲團的大名不凡。
明開霽並沒有閑情坐下來看戲,他來肖家瓦舍這件事必然有外人知曉,按禮儀他還需拜見一位老師才行,吩咐幾句後他便帶著李公公走了,留下侍衛守在門口。
對於他的離去,薑羽瑛隻覺樂得自在,隨著門聲一關,戲台上開始了。
幾個節目輪番登場,中間有侍女端上了精致的茶點,她拿起一塊糕點邊吃邊看。
“接下來是一個全新的節目,各位客官可仔細瞧著嘞!”
穿著灰袍的戲子站在台上的一側說完,後一拍手便有人搬著一個人形高的長方箱子放在了台中央,還有人搬上了掛著各類刀槍的武器架在一旁。
戲子拿起一把長刀就用力刺進了箱子裏,底下有看客立馬不滿了起來,大聲嚷嚷:“這都幾百年的老把戲了,還拿出來濫竽充數!”
“就是啊!箱子裏沒人,早從底下跑了!”
有人帶頭便有人附和,站在台上的戲子倒是絲毫不慌,不緊不慢地說:“別急,別急。”
說時還不忘往那箱子裏多刺上好幾刀槍。
等箱子四側都已七孔八洞,戲子才大呼一聲:“瞧好了!”
他拉開正對台下看客的木箱門,隻見被刀槍戳得破爛不堪的白衣掛在一男子身上,絲毫不見血。
薑羽瑛的視線從男子殘破的身軀移到了麵上,驚得手裏的糕點直接從二樓護欄落到了一樓的看客中去。
阿落!
箱子裏的人竟然是阿落!
他發絲淩亂,頭上還斜插著那支她送的青玉簪。
她原以為阿落聽她話離開了東宮,竟沒想到是被人抓住進了這百樂雜戲團裏。
阿落是一隻鬼,究竟是什麼人有這麼大本領不僅可以抓住他,還能逼其在眾人麵前顯身?
她心裏暗自琢磨著,戲台上的阿落垂眼不動,恍若一具任人擺弄的屍體,裸露出的皮膚依舊蒼白。
這時,有看客興奮的自告奮勇,要上台親自試一試真假。
看客拿起一把長槍,先是把槍頭往腳下搭建戲台的木地板上一擲,一個黝黑的槍口赫然出現,這樣看來道具是不假的。
很快他又直直地用力刺進了阿落的心口,依舊沒有鮮血溢出,拔出長槍後,破損布料下的肌膚完好如初。
不知阿落身份的眾人紛紛驚訝出聲,隨後有不少看客上台親自動手,場麵一時熱鬧精彩的很。
阿落抿緊嘴,頭垂掛在脖子上,刀槍嵌入體內的“撲哧”聲不斷響在他耳側,身體也忍不住隨著一道道進出的力度起伏,唯有他麵上不曾有任何抖動,雙目空空似死人。
直至身上被刺破到衣不蔽體,才有人將他搬下去,台上下一個節目也很快開始了。
二樓一間包廂裏,明開霽收回落在台上的視線,站起身抬手行禮,朝對麵年邁的老人道:“本王就不再打擾太傅的興致了,先走了。”
“好好好,難得太子也有這等閑情雅致與我這老頭看了幾場戲,老夫就不再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