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已經死了”
就在剛剛,當李平安和文玄都正準備去救那個被匈奴人發現的孩子的時候,李平安居然從其中一個匈奴人身體裏穿了過去,隨後她揮舞著的拳頭停在了半空。
她震驚於自己的異樣,一開始並沒有想到自己已經死了。而那時文玄都也發現了她的異樣,隻是文玄都著急救孩子,便沒有在意,而李平安卻回想起了自己是怎麼死的。
……
那一天,她和家族的其他女人小孩兒被匈奴人押送著往營地走去,在草原之上碰到了另一個部族,他們眼饞於這個部族掠奪來的財富和女人,便對其大打出手。
兩個部族打的不可開交,而李平安的母親則趁機割開了繩子,讓族人從四麵八方逃跑,這樣即使有人會被抓到,也有人會幸運的逃走。
隻是他們並沒有想到兩個部族在發現他們沒辦法短時間分出勝負,而掠奪來的女人已經逃走之後,便商量聯手先把她們抓回去,然後分給另一個部族幾個。
於是,她們全部在並沒有跑出多遠的情況下,又被抓了回去,包括李平安。而在她們又被抓住之後,便受到了兩個部族非人的虐待,毒打,強奸,刮肉等等一係列非人的折磨,最後全部死亡。
由於李平安身負東皇鍾,自身靈魂繼續了生前沒做成的事,形成了執念,直到……現在。
“原來……我已經死了啊”
……
李平安不斷重複這句話,而我卻無能為力,死亡帶給人的感覺是奇妙的。有的人活著,卻不如死了,有的人死了,卻依舊想要活著。活著的人想死是因為沒有了信念,死了的人想活是因為信念變成了執念。
人終會被執念所困,或許是年少不可得,或許是對未來的期盼,或許是昨天沒吃到的蛋糕,或許是明天即將見到的故人,這都是人的執念。
李平安的執念,便是——活著。
可是這也成了一種奢望,現在的她已經死了。
我沒辦法去安慰她,隻能在她身旁陪伴著她,許久,許久。
直至深夜,又是那慘白的月光,照耀在已經幹涸的血跡上,照耀在不斷呢喃、發呆的李平安身上。
“走吧”
李平安突然說道
“去哪兒?”
“中原,李家,既然已經死了,就讓我回去再看看吧”
“好”
於是我們兩人站起來繼續前行。
除去天空中那一盤圓月,其餘的事物皆是黑白,本來綠意盎然的青草和樹木變得耀黑,本該蔚藍的天空猶如白牆,月光讓樹木張牙舞爪,讓青草鋒利如鋸,兩個沒有影子的人,便行走在這片黑白空間,前方是女孩的執念,後方是無盡的夢魘。
途中,我們路過了那對老夫妻的房子,我為李平安講述我碰到他們的故事,一字一句,她不再像之前那樣插話,隻是安安靜靜的聽著,講述完之後,她說
“老人的執念,已經隨著兒女飄向遠方。”
隨後,我們便繼續前行。
天明,我們走到了我剛來到這裏的地方,我在這裏蘇醒,然後順著指引一路北上,沒想到最後還是回到了這裏。
她告訴我,他們家的人全部都死在了這裏,可是隻有滿地的屍骸,其餘的血被大地吸幹,肉被動物食盡。
“就到這兒吧,我的家已經沒有了,家人在哪兒,我的家就在哪兒,隻是母親和嬸嬸伯母卻都不在了,還有疼我的姐姐和可愛的妹妹,真可惜啊”
說著,她躺在了屍骨最多的地方,身影開始變淡,我知道,她的執念也快要散盡了,她——真的要死了。
“文玄都,你不是要這個鈴鐺嗎?拿走吧”
“嗯”
她將鈴鐺從懷裏掏出來扔給了我,隨後呈大字型仰躺著,看著天空和月亮,閉上雙眼。在她即將完全消失的時候,我看到她嘴巴動了動,我看清楚了,她說的是“再見”,隨後,她便消失了。
這下,她是真的死了,在自己的執念完成之後,這世界除了本就不存在的我,再無人認識她,無人記得她,無人回憶她。
……
在她消失之後,我躺在她躺過的位置,看著依舊慘白的月光,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她的堅持,她的執念。
在本該萬念俱灰的時候,突然有了一股信念,就好像掉下懸崖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棵歪脖子樹,那便是希望,意義已然不同。
不知不覺,我也隨著她,閉上了雙眼……
再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身體,熟悉的床,熟悉的房間,熟悉的陽光灑在地麵。
我坐起來之後久久沉默,夢境裏的鈴鐺——東皇鍾此刻也靜靜地元海裏,同陰陽鏡和一個光團一起。
在李平安到達一階之後,便可以內視。隻是他當時發現自己的元海裏除了陰陽鏡還有一個神秘光團,他看不清光團裏是什麼,運行一番後也並未發現這光團對自己有什麼害處,索性便不再去管。
隨後他運行元氣,進入到陰陽鏡的世界裏,有一些問題,必須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