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啟航見哈迷蚩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心中有氣,知道他是想玩貓捉老鼠的把戲,先讓自己苦苦哀求,然後再裝出無可奈何的樣子,揮淚把自己殺了。既然怎麼都是個死,那這嘴皮子上的虧也就不必吃了,他笑道:“哎呀呀,我當是誰,原來是咱們大金國的軍師哈……哈屁吃啊!”他故意拿哈迷蚩的名字開玩笑,把哈迷蚩叫成了“哈屁吃”。
哈迷蚩一聽大怒,他一生之中最忌諱別人拿自己的名字取笑他不象完顏宗翰等金國貴族都有正式的官名,他的名字哈迷蚩是女真一個小部落的方言“死不了的小狗”之意,相當於漢人名字的“狗剩兒”一類,表示死不了,試想:狗剩下的東西,閻王爺還希罕要嗎?名雖難聽,但卻盡現父母愛護兒女的心意。
女真部落眾多,各講各的方言,很少有人能盡識方言,所以在他沒成為金軍軍師之前,沒人笑話他,可自從他做了官之後,他的對手便研究起他的名字來,搞明白這句方言的意思後,便常常以此取笑罵他是狗。
因為這個哈迷蚩常怪自己的父親,幹嘛要給他起這麼個名字,可他父親也是因為疼愛他,不想讓他死才起的這個名,所以他也不好意思改。可今天當著上萬名金國士兵的麵被嚴啟航取笑,他可是大要麵子的人,這下子可受不了了。
哈迷蚩握緊了手裏的扇子,說道:“嚴啟航,你這吃屎長的畜牲,竟敢辱我!哼,你可知我到這裏是幹什麼來的嗎?”
嚴啟航心想:“真是廢話,你來這兒幹什麼,傻子都知道。”他笑道:“知道,當然知道。哈大軍師神機妙算,想必又是想來個決黃河之口,水淹汴梁,不過這裏好象離黃河不近啊!難道說哈大軍師又想出了其它什麼好主意,想學諸葛亮借西北風來火燒汴梁?別不好意思嘛,說出來給兄弟聽聽。”
哈迷蚩出的那個餿主意金軍全軍上下人人皆知,而且所知甚詳,俱都引為笑談。
現在金兵見麵打招呼都流行這樣問候,“老張,最近忙啥呢?”“嗨,這不忙著挖黃河呢嘛!累啊!”接著便是一起大笑。
哈迷蚩深以為恥,雖然沒人以此來和他打招呼,但他也知道別人都在背後嘲笑他,現在又被嚴啟航當眾取笑,差點沒把他氣得吐血,心知和嚴啟航打嘴仗,是無論如何也打不過他的。於是,哈迷蚩把手一揮,金兵下馬,慢慢迫上來,準備活捉嚴啟航。
嚴啟航見狀,手一按腰間佩刀,準備廝殺,要死也得先拉幾個墊背的。誰知這一按竟按了個空,這才想起刀已給了香寧公主防身,香寧公主放到了馬背上,她的馬一沒,刀也就跟著丟了。長歎了一聲,轉頭看向香寧公主,道:“這回咱們可要做一對同命鴛鴦了。”
香寧公主抬頭向來路看了看,隻見金兵象烏雲一樣漫山遍野地湧來,長槍如林,刀光似雪,黑壓壓地全是人頭,也不知有多少人,她自知已然不幸,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為了避免被俘受侮,頃刻之間便下了必死的決心。她轉過了頭,深情地望著莫啟哲,柔聲對他說:“啟航,我小時候晚上一睡不著覺,母後就給我講故事,我現在還記得一個故事,名字叫難得有情郎。”
嚴啟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這美麗的公主此時眼中已盡是淚水,香寧公主輕輕拉住了他的手,“啟航,能遇到你這樣一個真心待我的男子漢,實是我一生最大的幸運!我曾想和你在那個溫泉旁好好生活,了此一生,可現在看來隻有等來世了。”
嚴啟航撫摸了一下她的秀發,道:“別怕,我立有軍功,說不定完顏宗翰能放過我們。”他自己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可現在也沒有別的話來安慰她。
香寧公主擦了擦淚水,“啟航,能遇到你真好,真好!”她哽咽著說完,放開嚴啟航的手,向他身後一指,“金兵上來了!”
嚴啟航聞言,急忙轉身,握緊雙拳準備應戰,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金兵離自己尚有一段距離。他立知不好,回過頭來,隻見香寧公主已退到崖邊,她在縱身下躍的一刹那,轉過頭對著嚴啟航大聲說:“啟航,我愛你!”話音未落,秀發飛揚,向崖下墜去。
嚴啟航一聲悲鳴,不顧一切地向崖邊撲去,伸手一抓,隻抓住了香寧公主的一片衣角,他放聲大叫,隨即雙足一蹬,緊跟香寧公主跳下崖去。死便死吧,黃泉路上無我伴你,豈不孤單?
人活在世上當真不易,可要死也是不易。
嚴啟航雖然打定主意要和香寧公主一同共赴陰世,可那些金國士兵還不願意讓他們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