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過灰白的薄紗窗簾照射進來,晃得人有些刺眼。
洛媱緩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睛,入目是黑白灰的冷色調臥室。
這地方……有些熟悉。
但她還沒來得及探究,就感覺左手小臂上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
洛媱抬起手,昨晚被她劃出的傷口已經被人妥善處理,並用白色繃帶包紮了起來。
她掀開被子,發現自己隻穿了一條煙粉色的冰絲睡裙,裏麵不著一縷。
記憶回籠,昨晚的一幕幕如放映舊電影一般再次從腦中劃過。
昨晚她參加了一場飯局,美其名曰京大的老同學聚會。
她本不想湊這個熱鬧,但從前與她有幾分交情的陶若晴一直勸她出去敘舊。
她最後還是去了。
兩杯酒下肚,她就發覺不對勁。
身體深處溢出的酥麻熱意和瘋狂滋長的欲望無一不彰顯著一個事實——
她的酒裏被下了料。
意識到這一點後,她麵上不動聲色,委婉地尋了個借口離席。
走出宴會廳的時候,她的意識已經開始混沌,估計酒裏除了催情的東西還放了別的。
她從手包裏掏出Schweizer Armeemesser往手臂上劃了一道口子,疼痛讓她保持了幾分清醒。
正要打電話讓助理來接她,兩個服務員就迎了上來,請她去附近的房間休息。
這種時候出現一個準備好的房間,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服務員說是請,但其實是想架著她走。
背後之人想必沒料到她此刻還能保持清醒,隻派了兩個服務員。
她自小練習散打,兩個服務員都是弱女子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將兩人撂倒後她便快速往電梯的方向走,但沒多久她的身後就出現了兩個黑衣保鏢,正對她緊追不舍。
恰巧手機鈴響,她以為是助理打來的,接通後匆忙說了句“來皇庭十九層接我”。
話音剛落,兩個保鏢就一左一右地將她圍住,話裏話外都是“請”她去休息。
這兩人顯然沒有那倆服務員好對付,若她是清醒狀態,應付兩個保鏢也不在話下。
可那時藥性已經發作,她的身體不僅燥熱無比還虛軟無力,跟砧板上的魚肉沒區別。
兩個保鏢想伸手拉她,被她喝止了動作,她一邊表示自己走一邊磨蹭著拖延時間。
電梯近在眼前,樓層顯示器上的數字在不斷攀升,隻要再拖一會兒說不定就能走。
藥性上來,她的腦子再次變得混沌,視線模糊得眼前甚至出現了重影,隻能靠著牆撐住身體。
左小臂上的條狀傷口有些猙獰,血珠連成線順著白皙的手臂不斷滴落。
但這點痛已經不足以讓她繼續保持清醒。
她剛要給自己再劃一刀,電梯的門就開了,她還沒看清就被一股大力扯了進去。
清冽的琥珀木香撲麵而來,她被擁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力度大得像是要把她擠進身體裏。
記憶到此終止,隻剩下一些零散而模糊的片段,後麵具體發生了什麼她已經沒有印象了。
這個臥室讓洛媱熟悉得有些安心,正好她身體疲軟,打算繼續躺一會兒再起來。
約莫過了五分鍾,房間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
洛媱循聲望去,猝不及防地撞進了一雙深邃冷戾的黑眸。
男人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的眼神,就像在高台之上巡視血腥鬥獸場的比特鬥牛犬,帶著難馴的痞野與桀驁。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碰撞交彙摩擦,氣氛膠著出一地無形的星火,就在室內的溫度節節升高之時——
她率先出聲:“謝星星?”
輕飄飄的三個字,高傲的比特鬥牛犬收起了鋒利的爪牙,周身的戾氣消失得幹幹淨淨。
男人沒搭話,徑直走到桌邊,拿起一個遙控器輕輕一摁,灰白色的紗質窗簾便自動收了起來。
熾亮的日光傾灑進來,讓他極具攻擊性的五官多了一層柔和感。
洛媱沒聽到回應,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怎麼不理我?”
“別這麼叫我。”謝星榷嗓音悶悶的,邁著步子走到床前,伸手扯了扯她的臉:“洛媱,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洛媱覺得有些好笑:“這句話你好像六年前就說過。”
“但你從沒放在心上。”謝星榷長睫微垂,在下眼瞼處落下一小片陰影,看著極為受傷。
但是手上的力道卻不減,骨節分明的手像扯麵團似的又用力捏了捏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