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蓮走出屋子,微涼的空氣拂過臉龐,和煦的春風帶著一絲潮氣,青草上、花瓣間滾動著調皮的露水,充滿著春意盎然的氣息,擁抱天地的感覺真好。
雪蓮自從醒來後躺了一整天,沒有手機、沒有電腦的陪伴,很是煎熬。迎春邁步拐去東廂房,薑劉氏陪著雪蓮向中堂走去。
廳堂內薑父陪著一位滿臉精明相,目光如炬,儀表堂堂的中年男子坐在上方,頭戴襆頭,身穿淺赭色長袍,腰佩紅鋥黑銙,白褲白鞋,褲沿隱然有淺赭色花邊,腳蹬雲頭履,身姿挺拔。
坐在右手邊是頭戴東坡巾的慈祥老者,穿著藏藍色直掇,對襟的長衫大袖,袖口、領口、衫角都鑲有黑邊。
此時還在交談中,屋內傳出老者的聲音:“好醫離不了好藥,好藥離不開好醫,就像秤和砣,焦不離孟!我們盧家的永豐堂三代經營,藥料炮製雖繁瑣,必不敢省人工;品味雖貴,必不敢減物力。童叟無欺的做生意,卻惹來同行的嫉恨。如今我隱退鄉野,給那些不得誌的太醫們留點念想,給自家也多留條後路吧。”說罷,屋內的三人都一陣沉默。
雪蓮趁這機會忙快走兩步進屋,俯身屈膝道:“薑世伯、盧太醫萬福”。
這時薑員外連忙起身,嘴裏說道:“二姐,可大安了。這番都是七郎這小畜生作孽,竟使二姐受此大難,二伯已狠罰了他,若是你還不解氣,回頭你親自打他幾板子。來,快讓盧太醫再幫你診診脈。”
說著話,竟扶了雪蓮走向右手邊空著的圈椅上,此時,薑劉氏也邁步走進屋裏幫著雪蓮挽起衣袖,方便盧太醫診脈。
盧太醫診了脈後說道:“先前開的方子隻喝到今日就停了,明日起我將藥量減半,再喝上七天,除此,我再給加個食療的方子,用三片紅參、五個紅棗、五片薑,每日用沸水泡了喝下,到晚飯前將大棗挑了吃下就可。老朽再尋些山參、茯苓、老薑配些丸藥,七日後,每日再吃上一丸。再隔一日喝碗五指毛桃土茯苓豬骨湯,可以健脾胃、強筋骨,清熱祛濕。隻一樣,這一、二年間萬不可再吃寒涼之物,注意保暖,不可受涼。萬幸年歲尚小,養上一兩年就可痊愈。”
這盧太醫原本是禦醫,一是因與薑侍郎交好,想激流勇退隱居鄉野,二是薑侍郎的老母親上了年紀,有此良醫,自己也能放心一二,於是這薑侍郎便聘了他來老家,做為回報,盧太醫的家人,薑侍郎自會看顧。
盧太醫是世家,大兒現如今接替他在太醫署,二兒在家裏的藥堂坐診,三兒天南地北的收購藥材。
他攜了夫人盧容氏來到鄉下居住,也樂得自在。每日隻需給老太君請平安脈,閑暇就釣魚,種草藥。薑員府有專門的配藥房,裏麵的藥材應有盡有。
盧太醫又望著薑員外說道:“倘若能常泡溫泉,對這身體也是諸多益處。”
薑員外回道:“這有何難,一會兒致遠送了人來,就讓他安排大姐、二姐去莊子裏住段時日。”
原來那日薑七郎驚慌失措的跑到祖母的院裏尋求庇護,倒似他受了天大的委屈,在祖母麵前嚎啕大哭。
薑老夫人以為他是在何處受了委屈,便將書童拘來詢問,那書童也不敢隱瞞,將前因後果如實稟報。
兩人如何偷跑去河邊釣魚,如何討要荷包相看,如何言語囂張,誤把二姐擠下河,又如何因害怕逃回家,路上遇到三房二姐的家人,他如何告知……
薑老夫人一聽也顧不上哄薑七郎,心裏頭怦怦直跳湧起些許不安,立時覺得口幹舌燥。
但薑老夫人畢竟是掌了多年的家,她穩了穩情緒趕緊吩咐貼身丫鬟派兩個嘴緊的小廝去河邊和薑先生家探探情況,方才有空讓陪嫁嬤嬤帶著哭成花貓臉的七郎下去梳洗。
這邊老夫人剛穩了心弦,喝了口參茶,那邊又有丫鬟進來稟告,說二夫人讓進來回老夫人,薑先生家請了盧太醫。
薑老夫人立刻就猜到,人應該是救回家了,趕緊讓人去將二夫人,三少夫人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