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深夜,路寧坐在陽台上,抱著一雙膝蓋看著放在眼前的手表。
白雅蘭貼心端來一杯熱牛奶,這會兒已經變涼。
陣陣蟬鳴響徹夜空,路寧的手機一直在震動。
每每想要伸手拿起來看的時候又縮回。
自己要怎麼告訴小霍哥哥這件事情。
十點,一輛黑色瑪莎拉蒂在別墅前停下。
霍脩竹走得很急,敲開門就問:“路阿姨,崽崽呢?”
已是深夜,白雅蘭披著披肩,手往二樓指:“晚飯也不吃,話也不說。”
霍脩竹一路上都提心吊膽,上周參加比賽去了外省,接到電話才匆匆趕回來。
“阿姨,你快去休息吧,我勸勸他。”
白雅蘭疲累一天,額頭泛起了皺紋,點了點頭就回了房間。
房門被輕輕叩響,抱著膝蓋在陽台吹風的少年望著漆黑的夜空。
霍脩竹推開門走進去,看見一個單薄孤單的背影。
和小時候迷路背對和他的那個身影漸漸重合。
夏日晚風卷起路寧的衣服,後腰的皮膚在黑暗中裸露,他卻沒察覺到,眼睛呆呆愣愣,不知如何是好。
肩上突然一沉,一件外套裹著熟悉的氣味覆在他肩上。
路寧抬頭,看見了一周未見的霍脩竹。
少年的臉已經趨於成熟的英俊,臉上的輪廓越發鋒利,似是趕回來的,發絲微微亂著,低著頭的時候掃過路寧的鼻尖。
“......小霍哥哥。”
霍脩竹用外套包著他,手穿過他的膝蓋窩,將人抱到沙發上。
房間燈被打開,路寧急忙反手扯過外套,蓋住自己的臉。
臉是被擋住了,可一身的傷暴露在燈光下,霍脩竹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在陣陣發酸。
路寧蒙著臉,沒敢說話,感官卻越發清晰。
膝蓋和四肢傳來冰涼的觸感,伴著微風,拂去了傷處的腫痛感。
眼眶微熱,一整天的強撐在此刻節節敗退,路寧無聲哭泣起來。
霍脩竹上藥的時候動作很輕,像是在擦拭奇珍異寶。
擦完了身上的藥,霍脩竹掀開外套,去看那一張令他揪心的小臉。
“崽崽,讓我看看你。”
十幾歲的臉龐稚嫩漂亮,不該出現在上麵的傷口破壞了如藝術品一般的臉。
顴骨,眉尾,嘴角,都有傷口,臉頰還腫了一塊,再沒有比路寧更慘的小孩了。
一雙大大的眼睛淌著淚,濕鹹的淚水流過傷口,更疼了。
霍脩竹擰著眉,拿來棉簽沾上藥膏替他仔仔細細塗好,又進浴室絞了小毛巾幫他敷眼睛。
處理完傷口,霍脩竹將人抱在懷裏。
路寧摟著他的腰,像小時候一樣用腦袋去蹭霍脩竹的胸口。
印象裏,霍脩竹已經好幾年沒有這麼抱過他了,連手都不讓牽。
手裏空空蕩蕩,路寧想去摟他的脖子,又謹記著對方說已經長大,不能和小時候一樣的話。
伸到一半的手硬生生縮了回來,小臉委屈巴巴,臉上還帶著傷,看起來真是可憐。
霍脩竹低下頭,問他:“餓不餓,路阿姨說你不吃晚飯。”
眼神掃到陽台上放著的托盤,裏頭的東西一點沒動。
是有點餓,但他根本吃不下去。
霍脩竹從進門到現在,都沒有主動問過他和裴哲遠打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