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江知北身體任人擺弄，視線卻是一刻也沒有從薑且的身上移開過。
被注視著的人默默地退到了最後，一聲不吭地等待著。
十多分鍾後，醫生和護士才離開，走之前那位醫生在江少卿耳邊說了句：“您考慮好了，我隨時都能走。”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被薑且聽到，她剛開始還不知道那個醫生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現在她懂了。
她不想讓江少卿為難。
“小北……”江少卿急忙走上前去，伏在病床前輕輕道：“去治療吧，算爸求你了。”
薑且知道自己已經不適合呆在這裏了，她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江知北，然後很有眼力見地退出了病房。
“爸，我說過會去的，不會食言，機票不用退。”江知北的語氣虛弱中又有些無奈。
江少卿點點頭：“你能理解爸就好，至於小且那邊。”他歎了口氣：“瞞不住的。”
“我知道。”江知北預想過的最壞的結果已經發生了，他明白紙包不住火這個道理，隻是他還沒想好要怎麼解釋。
江知北承認，自己從來都不算是一個孝順的兒子，他是該好好陪陪江少卿的。
“爸，我想跟薑且說話。”
“好。”江少卿這時候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滿足兒子的心願，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也想給摘下來。
病房門被打開，拉回了薑且飄遠的思緒。
“叔叔。”薑且立馬站了起來。
“小且，快進去，小北想見你。”江少卿笑著，可是隻有薑且能看到他的笑是那麼苦澀。
她微微頷首，推開門走進去。
江知北的眼神從她進門起就一直黏在她身上不肯離開。
薑且走到床邊：“要不要幫你調一下高度？”
江知北點點頭。
她拿起床頭的遙控器，按下升起的按鈕，看高度差不多後她又出口詢問：“這個高度可以嗎？”
江知北再次點點頭。
他的氧氣麵罩已經去掉了，除了嗓子還有些幹之外能正常說話。
“你就這麼不想和我說話嗎？”薑且垂眸，故作委屈的樣子，她以為江知北能看出來自己是故意的，沒想到這一動作卻讓他慌了神。
“別哭。”他想抬手摸摸薑且的頭，但是一點力氣都沒有。
薑且倒是主動把頭抬起來了，她有些不可思議：“你看不出來我是假裝的嗎？”
江知北這才反應過來，他自己都有些沒想到，薑且對他的影響甚至已經是一個表情就讓他手足無措了。
“再說了，我有那麼愛哭嗎？”她小聲嘟囔著。
江知北卻回答得很認真：“有的。”
聽到他這樣說，薑且有些不滿，她輕輕嘖了一聲：“沒有！”
床上的人卻是笑了，他的嘴邊帶著一抹笑意：“好，沒有。”
“這還差不多~”
陽光從窗外灑進來，兩人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無關緊要的事情，好像前兩天的冷戰和爭吵並不存在一樣。
天氣很暖，在這個萬物複蘇的季節，有人卻要離開。
“江知北，你走吧。”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江知北有些不解，還不等他問出口，薑且就繼續道：“去國外治療吧。”
江知北妄圖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妄圖從中找到一絲不舍，可是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