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辦學好,開門辦學好,這是光輝路一條。走出去,請進來,工農群眾做指導,理論和實際相結合,教育革命掀高-潮。”
這首名字叫做《開門辦學好》的歌,劉巧英從高一唱到了高二。
劉巧英讀高中的那個年代,學生每年不僅僅有寒假與暑假,還有夏忙假與秋忙假。這應該是那個時代農村學校特有的假期安排。
高二夏忙假結束回校上課幾周之後,劉巧英所在的班級就開到了幸福大隊第九生產隊。
幸福大隊第九生產隊位於紫曹河與鬥龍河交彙口的岸邊,正好占據三角圩人民公社大三角形的一個角。
三角圩是因形起名,它是水中之洲,外圍就是三條大河:串場河、紫曹河、鬥龍河,串場河與紫曹河交彙為一角,紫曹河與鬥龍河交彙為一角,鬥龍河與串場河交彙又為一角,而有河就有圩,既然沿河的三條邊都是圩子,索性就被稱作三角圩了。
劉巧英這個班級這次到幸福大隊第九生產隊學農與農民伯伯們搞“三同”,第一天就被生產隊隊長安排下田薅水草。
薅水草就是到水稻田裏拔除雜草。
劉巧英在自家的自留地裏插過秧,在生產隊的水稻大田裏薅過水草,噴過藥水,耙過泥,摘過蟲包,這些農活都不是十足的體力活,但一樣讓人膽戰心驚,一樣能把人累得死去活來。
水田裏做農活,作為女生的劉巧英,最怕的還是那些水中小動物、小生物。
水田裏癩蛤蟆、青蛙多得是,這些劉巧英早已習慣了不再害怕,但田埂邊冷不丁躥出一條蛇來,劉巧英就有些吃不消了,如果是從水稻秧苗的根部摸上了蛇,劉巧英即使不嚇哭,也會“媽呀”“媽呀”叫喚個不停的。盡管劉巧英知道,水稻田裏不會有毒蛇,大水蟒蛇也難得碰的上,水田埂上能夠踩上的、水稻田裏碰巧摸著的都是那些小水蛇或者泥鰍、黃鱔,但水蛇摸上去是粗糙刺手的,泥鰍、黃鱔摸起來卻是滑溜溜的感覺,所以不小心摸到了小水蛇,劉巧英難免會感覺瘮人,難免會花顏失色,難免也會心驚肉跳的。
水田裏還有社員們叫做火錐子的小怪物,寸把長,兩頭尖,黑褐色,被它咬上一口,鑽心地疼,留在身上的毒,能讓創口腫上一二十天。
水田裏更多的是螞蝗,螞蝗是專吸人和動物血的寄生蟲。螞蝗咬人人不會有疼痛感,隻是有一種癢癢的感覺。它往往吸附在人的腳麵上或者小腿上,兩端咬住人不斷伸縮著軀體使勁往肉裏鑽。被咬的人下意識地用手抓它,會覺得軟囊囊、滑溜溜的,越抓越長,越抓它越不鬆口,越發加快了身軀的伸縮蠕動,好像非要鑽到人的骨頭裏去不可。螞蝗是褐灰色軟體生物,生命力極強,別說鑽進肉裏你再也無法治它,即使用刀將其剁碎,用火把它燒成灰,隻要一回到水裏,它便起死回生,重新生出許多小螞蟥。
至於水麵之上的蚊叮蟲咬,那簡直像梅雨天的毛毛雨。
更不要說烈日當頭,揮汗如雨。
更不用說彎腰駝背,步步淤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