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孤刀自然不會懂得李蓮花眼中的憐憫,他隻是覺得跟前的這人事到如今仍舊這般自負可恨,讓他忍不住想要將這個天之驕子踩在腳底再碾上幾下。
“難道你是想問我向師父索要內力的時候是否有過後悔?”他大笑起來:“那個老家夥一聽到你被金鴛盟圍困在東海,生死一線,就心急如焚竟走火入魔了,最後為了讓我救你,拚著自己重傷也要將幾十年的功力傳給我,好讓我趕去救你,最後落得油盡燈枯的下場。”
說到最後,他的笑聲越發狂放,卻又忽的戛然而止,隻留下一點詭異的弧度掛在嘴角。
“隻是那又與我何幹?”他麵色忽的一變,流露出濃濃的不忿:“漆木山那個老糊塗到死惦記的都是你,而我呢?我有過什麼!收了他這一身的內力,是我應得的!”
“我何需後悔?”
李蓮花將少師劍尖撐地,手扶住膝蓋,搖搖晃晃地站起。
他嗤笑一聲,通紅的眼眶中猛地墜下一顆淚珠,跟著又是兩聲慘笑。
單孤刀正欣賞著他如今狼狽的慘狀,卻在下一瞬發現,這個男人已經飛掠至跟前,高舉起少師,自上而下重重劈下。
這一劍威勢猶如破天,李蓮花那還未完全恢複的內力盡數揮灑,僅一擊便叫單孤刀恐懼地運起漆木山幾十年的內力來抵抗。
隻是偷來的內力,哪怕有幾十年又有何用?
在兩相對抗的瞬間,他被鋪天蓋地的壓力逼得雙膝一痛,隻短短一息時間,便隻能單膝跪地,勉力撐住身體,才將將扛過這滿是怒火的一劍。
“你真的想看著天機堂的兩個堂主死在這裏嗎?”他口中溢出一縷血絲,雙眼通紅地瞪視著上方的男人,仿佛篤定著李蓮花這一劍不會真的斬下來。
盡管桀驁不馴,盡管嫉惡如仇,但李相夷從不牽連無辜,更不會看著關係親近的方多病如今的親人慘死。
善,便是李相夷最大的弱點。
感覺到壓在自己刀上的力道變輕,他又忍不住笑,笑著咳出一口血來,支撐起身體,後退到相對安全的位置。
“交出羅摩鼎跟羅摩天冰。”單孤刀笑著,露出被血染紅的牙齒,惡意又刻意地喚道:“相夷。”
李蓮花冷眼看著他,注意力卻回到了已經收了內力,從何曉惠身後站起來的鶴之舟身上。
“小寶。”鶴之舟看了眼一臉著急的方多病,沉聲道:“檢查一下周圍有沒有其他機關埋伏。”
“你是說……”方多病一愣,反應過來地將何曉鳳輕柔地放在地上,匆忙去檢查前殿是否有被裝過雷火彈的痕跡。
鶴之舟這時才從石階上走下來,走到李蓮花身邊,雙眼看著單孤刀,道:“我想你不介意先給一顆解藥吧,單盟主?”
單孤刀也不在意他眼中的鄙夷與挑釁,“將羅摩鼎交給我,便是先給你們一顆解藥又何妨。”
李蓮花看了鶴之舟一眼,見他輕輕地眨了下眼,便知道半日醉的毒難以逼出,也沒有足夠的時間來調配解藥。
他扯下腰間的香囊,夾在指尖用了個巧勁,那香囊便化作一道流光,落進了單孤刀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