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還知道很多事,很多年後,我在陳嘉賀口中得知,當時傳出我在 KTV 幹夜場那個消息的人,是宋俏。
我後來還見過一次宋景陽。
他在我麵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說他對不起我和我媽,他願意彌補。
彌補的方式就是,給我一大筆錢。
我冷冷地看著他:「你女兒送走了對吧,沒關係,你還有兒子。」
宋景陽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我,眼中有一瞬間的恐懼,繼而演變成恨:「你想幹什麼,你要去陪你媽盡管去,沒人攔著你死,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亂來我對你不客氣。」
瞧瞧,我這道貌岸然的父親,為了另一雙兒女,恨不能掐死了我。
誰能看下去呢,連周燼也不能。
身形高大的他半倚在門口,吸了口煙,吞雲吐霧中,緩緩瞇起了眼睛,勾起嘴角對宋景陽道:
「你試試,看我會不會弄死你。」
周燼一副混混行徑,微微淩亂的頭發下,神情生冷,一雙眼睛暗沉如黑河。
分明是平靜的聲線,毫無波瀾,可硬是讓宋景陽感覺到了懼意。
每個人身上都有屬於自己的戾氣,周燼身上尤其重。
宋景陽怕了,像他這種成功人士,隻需稍一打聽,便會知道鉆石背後的勢力,是他老丈人家也不願得罪的。
但他當時不知,他罵我道:「你就是跟這種人整天混在一起,自甘墮落,學得不三不四,才惹得你媽突發心梗……」
可惜話未說完,周燼上前捏住了他的嘴,把手裏正燒著的煙頭丟了進去,然後合上他的下巴,照著鼻子就是一拳。
宋景陽捂著臉癱在地,一手的血,半天都沒爬起來。
周燼蹲在他麵前:「叔,你都這麼大的人了,下次別說這種蠢話。」
眾所皆知,我是周燼的女朋友。
我們就這麼順其自然地在一起了。
他為了我打了孫小春,得罪了闖哥,後來在飯局上向闖哥道歉,被闖哥身邊的人拿酒瓶爆了頭。
然而事情過後,闖哥見了他,仍如往常一樣熱絡地叫一聲阿燼。
付雷那句把頭低下來,大抵就是這種結果。
在他傷勢恢復後,才得知發生在我身上的一係列變故。
他說:「抱歉代嫣,我來晚了。」
我和周燼,其實都是蕓蕓眾生裏何其渺小的存在。
可就是這麼兩座孤島,在狂風暴雨的汪洋之中,沉沉浮浮,依偎在了一起。
他站在我身邊,四麵潮湧,鋪天蓋地的嘈雜聲中,伸手捂上了我的耳朵。
「代嫣,別回頭,你要一直往前走。」
抑鬱癥患者,白天與正常人無異,我在屋裏畫畫,廢稿扔在地上,他一張張地撿起來,仔細地抹平褶皺,收藏在抽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