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一刻起,她不僅認為他好看,而且相信,他有一顆善良的心。

她的整個人一下子舒展起來。

他們臨窗而坐。

她禁不住問他一句:“在你有限的人生裏,是不是根本沒有挫折的經驗?”

他又一怔,隨即笑了,頭一歪,故意逗她:“有啊,比如,碰見喜歡的女孩兒不知道對方喜歡不喜歡我。”

她的臉瞬間通紅,心跳加快。

毋庸置疑,他們已經陷入愛河。

那一天,他執意送她回學校。

這一天,對嘉寶來說,太隆重了。

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個人突然走進她的生活,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預期。

從校門到宿舍,短短的一程路,她走得驚天動地,仿佛從人生的一端走向另一端。

事情真的就這樣開始了?她掐掐自己的臉,好痛,於是相信,這是真的。

又是驚,又是喜。

年輕的她內心洶湧,禁不住跑起來。

她跑啊跑啊。

沒有人追她,也並沒有人等她。

但是,她就是想跑,並且一心一意地希望能一直跑下去。

有一種莫名的力量似乎控製了她,她感到害怕。

在樓下,有一個聲音叫她。

轉回頭,看見宋仁誠站在身後,手裏虔誠地捧著一個盒子,嘉寶一眼看見裏麵鮮紅的楊梅。

然後,她還注意到他複雜的目光。

停一停,她輕聲問:“怎麼了?”

他故作鎮定,但聲音淒惶:“沒有什麼。”立刻遞上楊梅。

嘉寶猶猶豫豫接過來:“不是說好,以後不用了。”停一停,她補上一句,“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他先是搖頭,然後勉強笑笑:“可能有點中暑,我先回去了。”

宋仁誠不舒服嗎?豈止是不舒服,他隻覺得自己的胸口開了一個洞,血淋淋的一大片,五髒六腑自內裏掉出來,堵都堵不住。

剛才的一幕,他仍然曆曆在目。

嘉寶默默垂頭,站在一個高大帥氣的男生麵前,那麼柔順那麼嬌羞,那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嘉寶。

他一心向往之。但是,理智讓他痛苦不堪,她不屬於他。

一直以來,他所見過的嘉寶都是沉默、鎮定、波瀾不驚、拒人於千裏之外的。

以前,他以為那就是嘉寶,是她這個人的脾性,現在才明白,是因為她的一顆心不為他動過。

他忍不住大聲叫呼喚她:嘉寶,嘉寶,嘉寶!

沿路的同學都回頭看他,幾尺之外的嘉寶如入無人之境,竟然沒有聽見。

他曉得的,那時那刻,嘉寶一定沉浸在另一個世界裏,而在那個世界裏,並沒有他的位置。

他的一顆心頓時碎得七七八八,失望得沒有辦法形容。

那一次,生平第一次,性情溫和的宋仁誠醉酒痛哭。

而另一邊,傷害他的人——嘉寶也不怎麼好過。因為,她病倒了。

一個星期,四份兼職,在學業上,又處處要逞強,強壯如牛也未必能挺下去,何況是那麼一個單薄人。

開始還硬挺著,後來已經頭昏眼花,金星亂冒,隻好向各處告假,心安理得地躺到床上去了。

炎炎的午後,同學都去上課,她暈暈沉沉地躺在床上,似睡非睡,頭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