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油渣菜卷(1 / 2)

一覺醒來日頭已然西斜,笑陽洗了把臉給雞喂食,暗自懊惱自己貪眠。趁著還有日光,將繡件拿出來。如今她做工都是打算好的,每日繡多少,多久必須繡完,若有一日耽擱了,那隻能攤到其他日子裏趕,難免會耽誤別的事兒,就像眼前這樣,隻能占用削木尖的時間了。

緊趕慢趕,日落西山還是剩了個角沒繡完。晚上她是不做繡活兒的,費眼不說,若是不小心傷了手或是繡錯了紋樣,得不償失。先前在方家時也是如此,不過那時候主要擔心廢燈油。她爹跟後娘小弟在主屋裏可以湊著一盞燈,但她除了吃飯並不常進主屋,爺爺過世後更是如此,每日大多都窩在自己屋裏,一天跟家裏另外三個人說不上一句話。

方德智自然是無所謂,楊氏雖然看不慣她卻從不當著方德智的麵說,白日裏還算相安無事。可隻要夜裏她屋裏有點亮光,楊氏就好像終於抓到她的把柄一樣,一邊在院子裏溜達,一邊陰陽怪氣地自言自語,說家裏有個大小姐,不知柴米油鹽貴賤,不通養家糊口艱難。她初時不想理會,如常點燈,結果每回他爹聽了楊氏念叨的話都會直接進來把燈吹了,罵她一通,而這時候的楊氏就遠遠站著,嘴角含笑地看戲。後來她想通了,若是夜裏非得趕工,直接去牛嫂家裏一起做,圖個清靜。

現在看來,楊氏念叨的起碼有一點中了,就是她先前確實不太計較家用消耗。而自打來到這木屋,一切從頭開始,她變得格外顧惜東西,燈油也是其一。山中夜裏寒涼,上山這近一個月的時間裏,晚上一直是籠火的,足夠照亮兒,而且吊壺熱水也方便。

不過天兒越來越熱,很快火坑就不能生了,夜裏必須得燃燈。笑陽走到炕頭,把一直放在邊角的燈油盞子拿起來,上麵罩著一個瓷碟,是她先前清掃時怕燈油吸灰扣上的,因為沒用所以一直沒拿下來。她撚了撚碟子上落的薄薄一層灰,心想幸好蓋了,不然這麼一間小屋,每日起灶生火的,早就把燈油弄渾了,而渾濁的燈油又嗆又燒得快。

打開碟子,盞子裏還有一半油,撚子已經歪倒,完全被油浸沒了。這樣一盞子燈油要大概四五文錢,雖然省一點可以點好幾天,但經年累月下來也是一筆開銷。她心裏盤算著,一年裏最多也就點半年的燈,中秋之後天涼下來,就可以直接點火坑了,照一個月二十文來算,一年也就百十文的燈油錢。

如今雖然得了繡莊的差事,但家中沒有餘糧,還是有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風險,必須計劃好每一處的開銷,才能心裏有底。笑陽默默在心裏記好賬,將門外的樹枝搬進來,就著火坑的光,一點點將樹枝削尖。她現在隻是看好了四個做陷阱的地方,還不確定需要多少尖木,總之多多益善,若到時候有剩餘,可以直接插地裏做籬笆。

接連削了五六根,把木碎攏好堆在屋簷下,日後可以用來引火或者墊雞窩。山間靜寂,深黑的夜空星星明亮,月兒斜勾在半空。明日又是個晴天,今春自她上山以來隻下過一場雨,幸好開的麥田離水源近,不然真是個問題。

連著兩三天白日趕繡活兒夜裏削木尖,不知不覺在門口堆了兩三層,數一數已經有二十多根,應當夠用了。現在林木逢春都在長葉子,幹枯的樹枝都快被她撿沒了。之後取回斧子或許能斫些木頭來,但等到新木曬幹,雞都要長大了,籬笆還遙遙無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