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遺魚為什麼閉不上眼睛?
出於好奇,史書上的人物賈方柯曾親自踏足英鞮山,立於山中湧出的涴水之上,停駐此間美景多日後,便在《奇聞異獸錄》上做出這樣的解釋:冉遺之魚,多發於涴水之地,向往於陵羊之澤,然河水湍急,沿路多分支,善迷離方位,此怪堅韌,因而不閉雙眼,長此以往,形成不眯禦凶之眼。
就是這樣的眼睛,仍是猙獰地盯著逐漸模糊的方向。在那裏,有湖光四溢,與白晃晃的劍光共同撕拉開表麵的虛浮,青草一叢接一叢刮起,接住水汽浮萍無歸的悲涼,一道劍光開始深刻在光禿的大地上。
一息過去。
劍光身後的李玄煜眼中出現血絲,因為還不夠快,也因為他快要力竭了,可是,這道劍光不僅是刺向冉遺魚,也將自身心中的恍惚斬去。
皸裂皮膚在這種席卷下有著脆弱的美感,沿途勾連的淡淡猩紅如湖泊般蕩開熱烈。
李玄煜的劍,來到了冉遺魚身前。
而此時,兩息過去。
李許年眼中失去了光芒,身體向後倒去。
幾乎同時發生的是,焦季樺一手托住旁邊人傾斜的肩膀,另一隻手祭出提前準備好的符籙。
“定!”
符籙燃燒,言出法隨,使剛準備躁動的冉遺魚再次處於靜止的沼澤中。
“這個距離,能行。”
劍端處有爆鳴聲暗暗傳開,李玄煜毫無保留地用出最後的氣力,讓這鋒芒一股腦衝向近在咫尺的馬耳眼睛。
在那裏麵,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身影。
焦季樺的符籙,在這時燃燒殆盡。
李許年同樣伸手托住了他,兩個麵色蒼白的人互相搖晃,卻也相對穩定。
可焦季樺發現,李許年的眉頭仍舊緊皺。
“不是吧...”
小胖子的眉毛又靈活地垮了下來。
在那短暫的距離中,第二種鋒芒出現。
它隱忍於冉遺魚寬大的下顎處,現在正薄發出意料之外的結果。
是一道早已潛藏的水箭!
針尖對麥芒般,迎向這一往無前的劍光。
這等變故,即使是李玄煜也露出驚訝之色。
原來,這三息,不僅屬於他們,也屬於這條已有靈性的魚。
李玄煜的反應很快,當他用盡所有的力氣後,毫不猶豫地放開了一直盯著目標的長劍,而他本人則更是輕鬆,就這樣順勢平躺下去,讓那道水箭從眼前流過,帶走一根長長的睫毛。
轟!
水箭在湖泊中激蕩起一陣漩渦,飛劍在冉遺魚眼中刺出久違的春光。
在春暖花開中,冉遺魚的身體像被畫師抹除掉,憑空幻滅在這個世界上,反常的是被刺中的眼睛反而無損,掉入了湖水當中,跟隨漸漸消失的漩渦沉入底處。
“不容易啊不容易。”
焦季樺見李許年眉間終於鬆弛,如釋重負地露出笑容。
這時,李許年有些嚴肅地說道:“別急。”
“怎麼了?”焦急樺見李許年眉頭重新皺起,不由心頭一緊。
“我揉一下眼睛,有點癢。”李許年說著便伸手去輕撫腫脹的雙眼,然後對著焦季樺道:“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不會,小年哥你忙你的。”
焦季樺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
另一旁,見失去動靜,躺地裝屍許久的出頭鳥探頭張望起來
“結束了?”
“是的,勇敢的年輕人。”離他不遠的宋康應聲,並對他的所作所為豎起大拇指。
出頭鳥臉色漲紅,認為這比豎中指還讓人難受。
同樣躺在地上,李玄煜保持著舒服的姿勢,他的確很累,不過並不想睡覺,身上的血腥是讓他稍微滿意的理由。
有兩個人搖搖晃晃來到他的身前,欲要和李玄煜比一下誰的臉色更加蒼白。
“我想起來。”
見這兩個家夥一直看著自己,卻久久沒有動作,李玄煜咬牙說道。
“哦哦,抱歉。”
李許年和焦季樺麵露尷尬,然後一人一隻手將他拉了起來。
“我以為你還想要休息。”李許年摸著腦袋說道,看著那一汪清澈的湖泊,心情不由自主平靜下來。
李玄煜不應聲,心中並不在意,他的確有些冷。話說回來,被兩個男性這樣直勾勾地盯著,誰又睡得著,想著想著,李玄煜也望向如這片空地的眼睛,見證著剛才發生的湖泊。
“然後怎麼辦呢?”
宋康走來,腦袋張望一圈:“這個凶獸好像沒啥用,沒出現什麼變化。”
“我還要繼續走。”李玄煜不對著任何人說話,心中默念法門,鎮壓體內肆虐的氣血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