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馬遠岫的雙腳機械地邁向林棲鶴家的方向時,他的心中還殘存著一絲微弱的期許,或許這隻是一場誤會,或許推開門就能看到林棲鶴熟悉的笑臉。
然而,現實卻如同一堵冰冷的高牆,無情地將他最後的希望碾碎。
屋內,家具擺放如初,卻仿佛被抽去了靈魂,所有那些曾帶有生活溫度的小物件——他們一起挑選的靠枕、擺在茶幾上的合影、窗台上林棲鶴悉心照料的綠植,統統消失不見,徒留一片死寂。
空氣裏彌漫著的落寞氣息,讓馬遠岫清楚地知道,那個他心心念念的人,已經徹底走出了他的世界,從此山水不相逢。
他的肩膀無力地耷拉下來,每一步都像是拖著千斤重的枷鎖,失魂落魄地往家走去。
街邊的喧囂與他無關,他的世界此刻寂靜得隻能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哎,這是你的信吧,正好碰見你了,給!”
一個郵差騎著那輛半舊的綠色自行車,嘎吱嘎吱地在他身邊停下,清脆的刹車聲劃破了馬遠岫周圍的死寂。
郵差一邊利落地從郵包裏掏出一個信封,一邊瞅了瞅馬遠岫,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似乎也察覺到了他周身散發的悲傷氣息。
馬遠岫機械地抬起頭,目光呆滯地接過信封,嘴唇動了動,擠出一句微弱的“謝謝”。
“什麼信?這個時候還有人寫信給我?”
他在心裏暗自納悶,手指下意識地摩挲著信封,粗糙的觸感讓他微微皺眉。
目光掃過封皮,上麵幹幹淨淨,沒有一個字的署名,這莫名的陌生感讓他心頭火起,
“連你也開始欺負我,誰的惡作劇啊?”
他的手猛地一揚,信封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而後“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叮”打破了短暫的寂靜,原來是信封掉落時,摔出了一個小巧的銀戒指。
馬遠岫的眼睛瞬間瞪大,他蹲下身子,顫抖著雙手撿起戒指,那熟悉的紋路,內側微微磨損的痕跡,正是他和林棲鶴一起挑選的情侶對戒。
那一刻,他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疼得他喘不過氣來。
“阿鶴……”
他呢喃著,聲音裏帶著無盡的悲戚與思念,手忙腳亂地把信封重新撿起,手指急切地撕開信封,抽出信紙,一行行娟秀的字跡映入眼簾,是林棲鶴的訣別信。
讀著讀著,馬遠岫的眼眶再也兜不住洶湧的淚水,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下來,打濕了信紙,模糊了那些飽含深情卻又決絕的文字。
此後的日子裏,馬遠岫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像一隻受傷後躲進洞穴舔舐傷口的小獸。
房間裏拉著厚重的窗簾,透不進一絲光亮,黑暗將他緊緊包裹。
他整日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腦海裏不斷放映著和林棲鶴相處的過往,那些甜蜜的約會、爭吵後的和好、深夜裏的傾訴,
如今都成了最鋒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割著他的心。
父母在門外焦急地踱步,他們能聽到兒子偶爾壓抑的抽泣聲,卻無能為力。
“兒子,咱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啊。”
馬遠岫的媽媽終於忍不住,站在門外,聲音帶著哭腔,
“現在找不到棲鶴,不代表以後也找不到啊。你想想,棲鶴喜歡哪個大學,哪個城市,咱們往那方麵努努力,說不定以後就遇到了。
你就現在這樣,哪也去不了,隻會把自己憋壞了。你再想想你的老師同學,他們都很關心你呢,天天打電話問你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