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海上殘陽(1 / 2)

睡夢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有著橘紅色夕陽的傍晚,放學後他蹬著單車緩緩停在家門口,一人一車在夕陽下拉出長長的影子,他一隻手推著單車另一隻手則習慣性從門口生鏽的牛奶箱裏摸出一瓶牛奶。

院子裏飄滿了飯菜的香味,老媽一邊用力翻著鍋裏的菜一邊呼喚著自己的名字,自己則大聲答應著,熟練的將單車停在院裏的角落。

推開門進去,清脆的風鈴聲在耳後回響,老媽一隻手捏著耳垂,迅速將手中的餐盤擱在桌上,轉身跑回廚房又端出兩碗米飯,他知道這兩碗飯一碗是自己的,一碗則是老爸的。

他已經習慣了老媽總是喜歡先坐在餐桌旁邊,一邊看著自己吃飯,一邊問這問那,問他今年在學校都做了些什麼,有沒有喜歡班裏哪個女同學,作業多不多啊,考試難不難啊,以及那個禿頭的班主任到底有沒有和英語老師好上。

他會假裝不耐煩的哼兩聲,老媽則是會一隻手叉著腰佯裝生氣,用另一隻手去揪他的耳朵,笑眯眯地看著他疼的呲牙咧嘴的樣子,還不忘讓他多吃幾塊排骨,說他這個子矮矮的樣子,還沒自己這個當媽的長的高呢,這樣子以後討不到老婆怎麼辦哦。

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林夕的眼角滾落在水泥地上,睡夢中他緊閉的雙眼,突然狠狠地跳起來,兩塊眼皮不自然的向上翻起,整個人瘋狂抽搐著,瞳孔不斷放大又縮小,眼珠在眼眶裏左突右突,十根手指也不自覺的律動著,時而成拳,時而成掌,一會兒彎曲成爪狀,一會兒又死死握緊。

伴隨著身體的變化,身體裏的血液似乎也發生了異動,林文的額頭上暴起一根根血管,太陽穴兩邊更加嚇人,乍一看像是爬滿了血紅色的蚯蚓,甚至還在扭曲地蠕動著,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向著雙眼湧去,那漆黑的瞳孔逐漸變得血紅,但是與別的怪物不同,林夕的眼白還是正常的顏色,唯一變化的隻有他的瞳仁,靜靜的躺在瓷白色眼眶裏,像是一顆妖異的紅寶石。

同樣發生變化的,還有他的雙手,每個指甲上都像塗滿了紅色的指甲油,但如果仔細看才會發現真正變化的是指甲下麵的血肉,平時粉嫩的血肉都變成了詭異的猩紅色,每根手指末端都鼓起了包,像是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了。

隨著“噗呲”一聲,手指的末端竟然冒出了森白的骨刺,每根骨刺大約20厘米長,與手掌結合的很好,看起來並不突兀,整個手掌的線條反而有一種修長舒服的感覺,像是一件藝術品。

明明整個手指頭都被森白的骨刺穿透,但傷口卻詭異的沒有流一滴血,睡夢中的林夕像是感覺到了疼痛,不自覺得咧了咧嘴,雙手也不住地顫抖著,連鼻翼也跟著一顫一顫的像是快要哭出來了。

身體變化的過程大概持續了10分鍾後,林夕瞳仁裏的血色開始慢慢褪去,手指上的骨爪也緩緩收縮回去,隻是他原本健康的氣色卻變得憔悴不堪,嘴唇也從原本的紅潤飽滿變得像紙一樣慘白無血,就連眼窩都深深的凹陷下去,手指上的傷口飛快愈合,還沒等血液結痂,傷口上就蠕動著長出了粉嫩的新肉,甚至都看不出生長過骨爪的痕跡,隻是隨著傷口的快速恢複,他的臉色似乎變得更加蒼白,像是不久於人世一般。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樓裏的慘叫聲也漸漸低了下來。

床上的林夕一陣陣呻吟著,輾轉反側的樣子像是在做噩夢,但他的雙眼卻死死閉著,好像不願從夢中醒來。然而夢總是要醒的,隨著林夕不甘心地睜開眼,餘光瞥見門前用桌椅堆積成的屏障,他清楚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室友真的變成怪物了,老媽真的再也不會和自己通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