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第九卷(1 / 3)

地震之後,房屋坍塌,道路田地裂開縫隙,巨石從山上滾落,樹木橫斜。

活著的人們,擠在還沒有坍塌的廟宇裏,有些人已經染上了瘟疫,染上瘟疫的病人,他們的親人不願意將他們舍棄,於是隻得都搬出廟宇。

人們臉上隻剩下麵對災難的麻木,痛苦悲傷,已經很少。

人們麻木地隻要活下去就好。

去悲傷,去指責上天,都是太過費事的。

廟宇裏組織人去山上打水,不能喝山下河中的水,怕染上瘟疫。

一個小和尚挑了水回到廟裏,聞到濃烈的草藥味,一個青年和尚叫他,“君遲,今日的水夠了。”

君遲說,“才擔五回,怎麼就夠了。”

那青年和尚在熬的是防止瘟疫的草藥,他頭上有六個戒疤,長相清俊端莊,似乎是天生來就是做和尚的,帶著佛相,他的眼眸顏色淺淡,在陽光下甚至像是金色,身上的僧袍袈裟卻已經又舊又破了,補了很多補丁,腳上一雙草鞋,回頭看了撿回來沒多久的小徒弟君遲一眼,說,“聽說城中已經設了好幾處粥場,又有不少人去了。廟裏沒剩多少人,也用不了太多水了。”

君遲知道是怎麼回事,但還是說,“朝廷派官員來處理這次地震才好,要從城中開始治理瘟疫才有用,不然,這瘟疫不知道要蔓延多久多遠。”

青年和尚說,“聽說是一位起來起義的叫章平軍的軍隊在聚集這些人,是要天下大亂了。朝廷的官員,聽說在半路上就被起義軍殺了。”

君遲“啊”了一聲,道,“這要怎麼辦呢?”

青年和尚誨寧念了一句佛,道,“天下大勢,分分合合,總是如此,受苦的不過是百姓罷了。我們又有什麼辦法。”

君遲道,“哎,是啊。不過,我倒沒什麼,師傅您走到哪裏,我就走到哪裏去就好了。”

誨寧說,“去做些吃食吧。”

君遲說,“已經要沒吃的了,隻能組織人去挖樹根。”

誨寧歎了口氣,道,“熬一天算一天。”

廟裏沒有任何吃的的時候,又來了一次餘震,廟宇也變得搖搖欲墜了,原來住在這裏麵的老弱病殘也不得不另找地方。

誨寧也隻得帶著君遲離開,他一路采摘草藥,教導人們怎麼用這些草藥對付瘟疫,兩人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

地震之後就是天下大旱,到處都是糧食欠收,更多地方是顆粒無收。

很多地方的百姓都在帶頭人的帶領下開始起義,衝進官府和富戶家裏去搶糧食,戰火蔓延了整個王朝。

誨寧一路勞累,又總是接觸病人為他們看病,吃不飽穿不暖,很多時候是沒得吃,隻能熬著,倒是有起義軍的頭目要他去帳下做軍師和軍醫,都被誨寧拒絕了,現在,他自己病了,被君遲背著找了個頹圮的破廟歇息。

君遲將他放在地上,又去找了些幹草在一個能夠遮風擋雨之處鋪好,將誨寧放在幹草床上,說,“師傅,我去打水來。”

誨寧說,“去吧。”

他燒得迷迷糊糊的,看君遲真要離開了,他又加了一句,“能夠撿到你這個徒弟,是我的緣。”

君遲回頭看他,道,“師傅,我去打水了。”

誨寧點點頭。

附近的小河裏水都幹涸了,君遲去了一個稍遠處的河溝裏才打到了水,又好運地掏到了一個河邊的老鼠洞,裏麵還有一些穀物,他提著水罐捧著穀物回到了廟裏。

誨寧已經沒了氣息,他安詳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君遲坐在他的身邊發呆,發了一天呆之後,就去挖了個墳地,將誨寧埋了進去。

一望無垠萬裏無雲的天空開始聚集烏雲,風中也帶上了水澤的涼氣,四處的人們都開始驚訝,麻木的臉上也慢慢地帶上歡喜。

雨嘩啦啦地下下來,滋潤了大地上的萬物,河中開始彙聚水流,又流動起來,井中也有了水,要幹死的植物也都回過了神來……

大地上慢慢地恢複了生機,但戰爭不會因為雨水的到來而結束,或者說,人類自己之間的戰爭是才剛剛開始。

百年的紛爭、割據、戰爭,會在這片大地上持續。

……

修士對天命是會有一定感應的,特別是修為越高者。

君遲現在已經處在渡劫期,那種和天道之間的深深的感覺牽係,在君遲隨著寧封輪回數千年後,也變得越來越清晰。

他沒有做任何道法上的修行,但是卻已經感應到要被上天傳召而去,他將要經曆雷劫飛升。

君遲沒有要飛升的意願,隻能不斷壓製自己的境界。

從這方世界離開時,他還生出另一種不好的預感,於是,他沒有再利用靈魂之力去尋找寧封的轉世,而是直接回了衍武大世界。

衍武大世界還是那個衍武大世界。

不過,剛進入這方世界,君遲就有了一種緊張之感,這種感覺太過莫名,讓君遲明白,這是上天對他的一種提醒,會有什麼災難性的事情要伴隨著他出現了。

君遲化成了朱雀,宛若一道火紅的流雲,向丹乾仙宗飛去。

距離飛升半步之遙的君遲,朱雀之身又經曆過太陽真火的淬煉,光芒已經堪比太陽,他飛過,下方的眾多修士和凡人都抬起了頭來看,隻見一道火紅的光芒從天空中一閃而過,宛若流星。

君遲隻花費了很短時間就回到了丹乾仙宗,直入內宗。

日景峰還是原來的模樣,但是卻沒有昌耶在峰上迎接他,而且日景峰的後山依然處在被封印的虛空之中,寧封果真也還沒有回來。

倒是白劍和孔虛出現了,看到君遲,兩人都頗有些感觸。

君遲離開已經有了近兩萬年,現在回來,已經是返璞歸真的模樣,而白劍和孔虛都已經進入了合體期,不過,讓君遲覺得奇怪的是,兩人居然都在山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