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口氣,拉著同伴就走,雷大鵬切了聲,得意地一揚頭,哥懶得和這號不入眼的妞鬥嘴。不在乎。不過回頭的時候卻找不到司慕賢了,掂著腳來回瞅了瞅,這文青賢弟老毛病不改,站餐廳門口大字報前看著那副龍飛鳳舞的字揣度什麼。正往前擠的功夫,新亂子又來了,有個破鑼嗓子在人群裏煽動著:
“同學們,我們必須團結起來、為了我們的牛奶、麵包而勇敢團結起來、反對漲價、反對髒亂差、反對非人待遇。”
“……同學們,我們該覺醒了,我們要勇敢的反抗那帶有小強的食物………”
“對,我們花的都是父母的血汗錢,憑什麼被他們剝削。”
“一個月漲了三次價,這那是剝削,簡直是搶劫。我們要罷灶,一罷到底。”
有男有女,幾個煽動聲音在人群裏起伏,最後一句卻是一句模樣很不錯的妞揮著拳頭喊了句,雷大鵬不知道是跟著群情激憤,還是看到妞了,有點獸血沸騰,大叫好著:“好,說得好……反對剝削、支持罷灶。”
拳頭一揮,這應者沒來由的應從,眼看著食堂裏管事的幾位在門廳口上張望,更多的男生舉著拳手起哄:“團結起來,支持罷灶。”
幾聲過後,又有人帶頭敲著飯盆,有節奏地打著叮咚聲,異口同聲喊著:
“罷灶……罷灶。”
“罷灶……罷灶。”
十個人、幾十人、上百人,連敲帶打加上喊,聲音一浪蓋過一浪,這些年這等熱鬧的景像還真不多見了,雷大鵬看得興高采烈,偏偏苦於飯盆都在司慕賢手裏,沒得可敲,這心裏貓抓癢癢,恨不得找麵大鼓敲來才有勁,趕緊地擠到餐廳門口,湊到司慕賢跟前要飯盆,司慕賢正看大字報,被搶飯盆,瞪了眼斥著:“幹什麼?”
“大家都敲盆,給我個盆敲敲。”雷大鵬樂滋滋道要搶個盆。司慕賢一閃身,沒給,推了這貨一把道著:“別起哄啊,別看現在蹦得歡,小心學生處將來拉清單,老大不在,你得聽我的。”
似乎老大這名有點威力,這麼一說,雷大鵬倒有點消停了,司慕賢手一指遠處,雷大鵬一瞅,全身熱血登時又涼了不少,遠遠地保衛科和政教處、學生處幾位正躇躊著,這倒真不起哄了,跟著司慕賢看著那張大字報,幾眼過去,倒是蠻有意思。隻見上書:
【………同學們,你們餓了嗎?你們這學期吃飽吃好過一餐嗎?每天我們哪裏是吃飯,簡直是受虐,夾菜饃裏的豆芽是生的,鹵麵用的麵是黴的,蘿卜白菜是帶泥的,就這樣的劣質菜還經常吃出小強來……就這樣的劣質菜,他們還厚顏無恥漲價……同學們,你們腫麼啦,還要忍受多久?………為了我們的健康、為了我們可憐的胃可和父母辛苦賺來的血汗錢,團結起來……】
字很醜,和雷大鵬的長相有得一拚,文理嘛也一般化,這麼露骨和激進,看得司慕賢大搖其頭。幾眼看過,都是聲討食堂的檄文,大字報貼了若幹張,雷大鵬回頭看看司慕賢看得挺來勁,不屑道:“這有什麼看的?走,跟著大家喊去。好容易有敢站出來的了,咱們得支持,不對,不能光支持,得聲援。”
“別湊那熱鬧,我在看是誰組織的。”司慕賢一副獨坐釣魚台的穩當勁,似乎在揣度著什麼,雷大鵬猛地想到了一個人,緊張地小聲湊到文青賢弟耳邊小聲問:“賢弟,不會是老大組織的吧?”
“不會。”司慕賢很肯定地道,一指大字報點評著:“字寫得太差,老大是完美主義者,絕對忍受不了這麼塗鴉的字,所以不是咱們老大;再看文理一般,那幾張打油詩都不押韻,不是咱們中文係的。”
“對,肯定不是,要咱們係的,都是酸不拉嘰的,不賣弄幾句得把他們憋死。”雷大鵬道。
“嗬嗬……說得對。”司慕賢笑道:“我想了想也不是英語係,英語係小資妞太多,最擅長勾心鬥角、祟洋媚外,這個她們幹不來……也不是生化係,生化係那幫人早被公式化了,這麼激情的做法不是他們想得出來的。也不應該是曆史係,那幫人死氣沉沉的,自己都不團結。數學係的也不像,他們自己的小算盤都打不完呢。藝術係的吧,也不像,那係裏女生都忙著為人民幣藝術獻身呢……這個……”
司慕賢連連否定了幾個係,雷大鵬一聽,眼骨碌轉著,咬著食指也思考上了,不過明顯考慮不出結果來,好奇地問:“那你看出來是誰?”
“當然。”司慕賢點點頭,回頭準備走了,小聲道:“應該是體育係的那幫草包,寫字寫出來像狂草、辦事不經過大腦,落款還寫個吃不飽的妹紙……你瞅那字,像風刮倒的歪脖柳樹,像妹子寫的麼?就性別是女的,肯定是體育係那個悍婦。”